上天听错了他的乞求,在意识碎成齑粉前,他看到池白松走了过来。
她黝黑的眼睛里全是惊愕。
池白松只吐出了一个“你”字,就被尤利西斯打断了。
“……帮帮我。”他声音沙哑,像被践踏过的枯叶,“带我去一个没人的地方,池小姐,求你。”
不要问为什么。
求你。
视线越发模糊,他对温度的感觉也越来越敏锐。
他闻到一股酒味,接着感觉有人过来扶着自己,耳畔是两人的碎发碰在一起时的窸窣声。
池白松在他耳边问:“你的休息室是哪间?”
尤利西斯压着几乎变形的声音回答道:“……三十四号。”
还好距离不远。
池白松扶着他去了休息室,在房门口时尤利西斯已经不太撑得住了,他仰着头靠在门口,后脑蹭着墙将后脑头发也拨乱了,凌乱地盖在他侧脸上,盖在他炽热的吐息上。
池白松发现门是锁着的,见尤利西斯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她不抱希望地问了句:“你的钥匙在哪?”
他没说话。
回答她的只有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看来只能自己动手找了。
池白松:“失礼了,我拿一下钥匙。”
她一把抓住尤利西斯的衣领,好让他别像个风中无助的芦苇那样一歪身子倒下。
感觉到领口倏地收紧,尤利西斯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算作反应。
池白松听到他的呼吸越来越重。
她快速拍了拍他的上衣外套的口袋,两边都是空的。
于是她用膝盖抵在他两腿中间,用手直接探进他裤子口袋里,尤利西斯感受到她的动作时整个人都僵住了,绷紧得像一条鱼僵尸死的鱼。
池白松迅速将感应钥匙摸了出来,尤利西斯才停住自己下意识屏住呼吸的行为。
她反手伸过去把门打开了,听到“嘀——”的开门声,尤利西斯才找回一点意识,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又感觉胸前一松——池白松松开了扯着他衣服的手。
他下意识想去抓她的手,让她别离开自己,却因动作迟钝而扑空。
池白松在前面推门,“先进来。”
尤利西斯扶着墙,在池白松的帮助下坐到沙发上。
池白松伸手摸了下他的脸,“好烫。”
尤利西斯唔了一声下意识去蹭她冰凉的手,池白松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问他:“需要叫救护车吗?”
“……别,不能叫救护车。”
他将自己的终端摸出来甩给池白松,“帮我给……”他想不到合适的人选。
洁琳塔?不,不能是她。
兰道已经离开帝都了……只剩下陈远遥了。
于是他让池白松播了自己私人医生和陈远遥的电话。
陈远遥接到电话时正在自己的工作室里,清理自己终端上的素材,冷不丁接到电话时还吓了一跳。
他还以为尤利西斯邀请他出去聚会,刚准备告诉他自己还有工作要忙,就听那头传来一个女声——
“喂?是陈远遥先生么?”
声音冷冷的。
……啊?
女的?
陈远遥懵了一秒,又听到终端里变小的声音。
“你跟他说吧,他接了。”
很快终端换了人,几秒后陈远遥才听见尤利西斯的声音。
他说自己现在出了点情况,需要他过来一趟。
陈远遥听他呼吸粗重又急促,他一下就对尤利西斯那边的情况迷糊了起来,但还是答应了他,立即动身收拾起东西往他说的会场那边去了。
尤利西斯关了终端,狼狈地卧躺在沙发上,他用手挡着眼睛,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频率。
他感觉心脏正在被人充气,快要膨胀得整个坏掉了。
“你要喝点水吗?”池白松没靠近他,只隔着一段距离问他。
尤利西斯多么想让她像方才那样用冰凉的手给自己降温,将他从这片灼热的海中拽扯出来,可他害怕自己会因为药物作用越来越失态。
他蜷起腿,又试图用衣服挡住自己起反应的身体,他没敢睁眼,他怕自己对上池白松的视线。
他发出近似哀求的声音,“……别看我。”
尤利西斯要是能从镜子里看见自己,就知道这模样实在可怜。
也没能把他的自尊心保留多少。
半晌,尤利西斯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池白松脚步声往外去了,她抛下一句:“好,那我就在门口,有什么急事就喊我。”
尤利西斯此时转过身,只敢用背对着她了,他说了句“谢谢”,也不知道池白松听见没有。
透过他汗湿的衬衣,肩胛骨的线条清晰可见。
池白松刚听到电话里陈远遥说一刻钟就能过来,看来她不需要在这里呆多久。
舞台那边已经有动静了,池白松遥遥看去,发现表演区的灯光已经熄了,没几秒就听到了音乐声,登台表演的环节已经开始了。
十首曲子,四五十分钟应该够表演完了。
就在这时,她终端又响了起来——是池叡。
刚一打开就听到他急吼吼地问:“姐,你看见纪云追了吗?他就要登台表演了,半天找不到他人,我们校的老师快急死了,把我们都发动出来找他。”
池白松不解地问了句:“他不是第一名吗?不是最后表演?”
“表演顺序是抽签的!他第三个上台,现在到处找不到他人,打电话也没人接,我就想着他会不会是来找你……呃……”池叡说着说着感觉自己表达得太奇怪了,连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反正你要是看到他了就通知我们一声。”
池白松应了,“嗯。”
纪云追会去哪?
很快她就得到答案了。
走廊的灯光因为表演开始也已经暗了下去,不远处的尽头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朝着这边过来。
若这是惊悚片,池白松多半要躲着那个虚影走,好在她视力不错,能从轮廓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