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品牌……
白岐玉聆听着无意义无内含的苍白心声,头疼欲裂。
……他确实不该来这儿的。祂说得对。
这里,是与华夏彻底迥异的,神所无法顾及无法沉淀的“异端”土地。
但是……
就甘心这么去死吗?
他的神庙在短短几年内接连被炸、被废弃,信徒更是浮萍般飘散零落。受战火烦扰迫害的大地,也不知何时才会和平。他不忍心看子民们生灵涂地,却又无法插手,可到处都无法逃避。
战火不知道会绵延到何时,信仰也不知何时或者是否会恢复……
再联系到三个预言,是否,那日子就要来临?
太多的烦躁,让白岐玉无法静下心思考。
白岐玉猛地睁开眼睛,狠狠的直视太阳。
5点的阳光并不繁盛,却仍是灼眼的,无机质的白仿佛没有温度,刺的人心慌。
这里的洋人们分明仰望着同样的太阳,却只有近乎稀薄的信仰,稀薄到,他满抱永无止境的饥饿。
白岐玉狼狈的避开眼睛,逆着人流走去。
有卖报、卖花、卖瓶装牛奶的小孩儿拦他,他本以为稚嫩者会尚存对神的敬畏,孰料,他们甚至不会信仰本土的所谓“耶稣”。
“你知道盖亚吗?”
“不知道。”
“他是大地之父,不过大多数人称为大地之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地很伟大……”
“你是传教士吧。穿的不错,怎么像个傻子呢?我问你,如果我信仰盖亚,盖亚会给我钱吗?”卖花的小女孩儿老气横秋的撇嘴,“我平均每十分钟能卖出一朵花,挣三个美分,运气好卖三朵。我才不会浪费时间信仰什么神呢。”
一路走来,都是这样的景象。
无畏的膨胀的心,亵渎而肆意的对待自然。就算是醉后不加掩饰的神威,也只被侍者认为是“老欧洲的神秘贵族”,或者“高级财阀的少爷”,而不会联系到神。
街头的摩登服装店,也在播放昨晚那首歌的唱片。
“Holy movement holy sound,a whisper rising from the ground……”
白岐玉呢喃着这首歌,张皇的撞入服装店。
亮片、皮革,来自东方的丝绸。发胶、喇叭裤,□□镜。大胆的荧光撞色与露背裙,束腰与比基尼挂在同一处墙上。那些跃动的鲜艳色彩,少的可怜的布料,难以接受的款式与超出认知的饰品,全都冲击的白岐玉头晕目眩。
天呐……天呐……
毫无礼义廉耻,毫无……毫无规矩!
白岐玉几乎要晕倒在穿着波点三点式的塑料模特身上。
他饿得头晕眼花,很气,还很茫然,那种一贯习惯的支柱被抽离的感觉。
刚开张、打扫卫生的女导购员吓了一跳:“我的天呐,先生,您没事儿吧!”
两个穿着束腰蓬裙的女人像两朵蒲公英,轻飘飘的飘过来,把白岐玉扶在沙发上,一个人去倒水,另一个人小心地拨打电话。
“是警察局吗?一个醉汉……好吧,一个看上去很有钱的小少爷,醉醺醺的倒在了我家店门口。能不能派骑警把他带走?听着,我不想大早晨的惹上麻烦,我纳税这么多年……”
白岐玉迷迷糊糊醒来时,是在一处“较为”空旷的塑料长凳上。
“先生,你感觉怎么样?”
“你……”
“我们给你做了酒精测试,你没醉,只是喊不醒。但我们不确定你是不是有遗传病,癫痫或者别的什么……总之,你感觉如何?”
白岐玉揉了揉眉心,坐起身子。
他环视了一圈,廉价的咖啡味儿充盈在鼻腔,一身崭新浆洗的警察制服坐在他身边,那些反光的“无机油漆”涂层,透明的玻璃,晃得他的头又晕了。
他不耐烦的打断喋喋不休:“这里是哪儿?”
白人青年夸张的挑眉:“当然是警察局了!最值得纳税人信赖的最公正公平的执法部门儿!老天,你可真是晕的不轻!”
“警察局……”白岐玉念叨了两遍这个词,“这样啊。”
“所以你呢,有没有过往病史?”
“怎么会有病?”白岐玉翻个白烟,直接推开男人往外走,“朕好的很!”
“哎哎,别走啊!”
这该死的青年力气还真是大,强行把白岐玉抓了回来,摁在椅子上。
“小男孩,你是叫Jane是吧?听着,我知道你可能是哪家小少爷,赌气离家出走……我年轻的时候,也因为新的棒球棍和紧身裤和家人吵过……但你孤零零一个人晕在街上,我不能这么放你回去,明白吗,这是我的职责所在!而且在你的衣服里,我找到了两斤金砂,天啊,你真的知道这是多少美金吗?你这张娃娃脸几乎把‘肥羊’两个字写在脸上!而你身上也没有监护人的联系方式,竟然连钱包或者名片夹都没带,这实在很不理智……”
……娃娃脸?肥羊?
拳头硬了……
白岐玉深吸一口气,推开警察:“首先,我成年很久了;其次,两斤金砂?哈,这算什么?我又不是没有自保能力!”
这个警察就像是听不懂人话,愣是咬定他说谎,要他交出监护人的联系方式,并且要“亲眼看着”监护人或者管家保镖之类带走他,才会放他离开。
为了证明他的意志坚定,他甚至掏出手铐,“咔”的把白岐玉和他铐在了一起。
白岐玉:“!”
“你大爷的!!”他炸了,“你竟敢,竟敢这么对待我……你知道朕是谁吗!大胆,无礼,目无尊长,寡廉鲜耻,以下犯上!!”
后几个词白岐玉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英文的对应翻译,直接用汉语吼的,警察听不懂,权当没听见。
他见白岐玉怒了,甚至还心情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