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候在府外,每日都会来,你要见吗?”
戚无良捧着水杯,神色寡淡,低眉看着水中倒影,“比起他,我更好奇梁惠帝的反应……”
她虽然昏睡,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她知道是梁惠帝亲赴边关将她带回了盛京。
徐可风看了她一会儿,声音平缓却又沉重道:“他许你,一切如旧。”
“哈?一,切,如,旧?怎么如旧?我的‘旧’是,父母健在,将军依旧,铁骑如故。他们还像旧时般站在娘亲身后,陪娘亲冲锋陷阵,如今这世上哪儿来的如旧?”
徐可风拧眉,“府外不仅有谢恒的偃鬼骑暗中监视,还有帝王影卫,我们暂时离不开大梁。他,他们,好像眼瞎目盲了一般,一心一意地想把你留在这里,或者囚在这里。”
戚无良“呵呵”笑了两声,继而神情落寞又讽刺地大笑起来。
徐可风瞧着心疼,他知道戚无良为何而笑,当初虎啸崖一战何尝不是这两个人机关算尽地想要她的命。
戚无良脸色惨白,唇瓣因染了水有了几分血色,抬眸看徐可风时像一只被自缚在深渊地缘怎么也不愿出来的厉鬼,笑问道:“徐叔你说,这世上的人奇不奇怪?人是他们要杀的,也是他们最先后悔的。谢恒疯了,梁惠帝也疯了不成?别的我不知,但我能确定,梁惠帝曾经想杀我之心远在谢恒之上。”
原来她不明白,可入梁之后越与梁惠帝相处,她便越觉此人心思诡谲、远胜谢恒,什么昏庸帝王不过都是假象,世人都说是苏家军全歼于虎啸崖最大的功劳是谢恒,可若没有梁惠帝在背后支持,提供兵马,谢恒怎么可能立下这“不世之功”!
徐可风动作熟练地点燃了一旁香炉中的安神香,“他本就是个疯子,所作所为不能以常理推断。”
戚无良眼中藏着恨意,神色有几分癫狂道:“是吗?我能猜到他们想要什么——演戏而已,演出一处粉饰太平的戏。他们不想让我走,我亦不想离开大梁……他们有他们的算计,我亦有我的目的。”
“歇息吧。”徐可风缓缓道,合上了香炉盖,袅袅烟雾从炉中溢出。
戚无良身体还未好,再加上安神香的作用,原本情绪激动的人很快又沉沉睡去。
直到人睡沉,一直躲在屋外的司徒纯这才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他低垂着眉眼,整个人安静得悄无声息,只敢偷偷靠近床榻上的人。
“守了人这么久,怎么反倒她一醒你便跑了出去?”徐可风无奈问道。
司徒纯用毛巾沾了热水,轻轻在戚无良脸上擦拭,“没脸见。”
徐可风轻笑了一声,“该厚起脸皮的人说自己没脸,最不要脸的那人却日日在府外求见。对了,有空让你师傅来一趟相府。”
司徒纯疑惑地看向徐可风,“做何?”
徐可风一副沉思模样,严肃道:“回头我找个团蒲和木鱼来,就劳烦已痴大师在这房中为你家小先生打坐诵经几日。”
司徒纯眼角一抽,“你……你是想被小先生打死,还是想害我师傅被小先生打死?”
谁人不知大梁右相最厌恶秃驴,那真是听一声佛号都要暴走的程度,日日念经,他怕不是想趁小先生动弹不得,将人气死?
徐可风:“嗯?我是诚心想请已痴方丈帮忙。你也是医者,自然该知道这世上除了绝症剧毒,最难医的便是心病,佛家称之为心魔,若是已痴方丈有办法呢……”
司徒纯一噎,心道:师傅若真有办法,师兄也不会疯魔这么多年。
他心虚地扯开话题,“刚才为何要和小先生提谢恒?她重伤未愈,很容易被牵动心神。”
徐可风:“原本我以为她醒来第一句问便该是谢恒……”
司徒纯擦拭的手一顿。
徐可风:“那是她心病的源头。”
司徒纯盯着戚无良愣了许久,喃喃重复道:“源头?”
徐可风:“你们佛家不是说了吗?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
司徒纯:“恨?”
像是在昏睡中一无所知的戚无良,又像是在问自己。
所以,小先生当真是喜欢谢恒的吗?
徐可风瞧着他缩在床榻边无人可依、孤苦落寞的背影,叹了口气道:“那几年我不在北燕,具体的你可以去烟雨楼问问顾应怜姑娘。”
司徒纯没有回话。
去问什么?
去问小先生和谢恒的往事吗?
是啊,世人都说北燕大将军之女是极喜欢谢恒的,不然她那个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怎么会败?
他突然心生怯意。
……
与此同时,侯府。
“丫头,你先出去。”
“是,公子。”
一袭赤裳、神情呆滞的红泪听话地离开了书房,还带上了门。
待人走后,花锦城死死盯着跪在书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