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错嘛。”任晶这样嘀咕。
老板听见动静，他先前戴着耳机刷手机，这时候他从柜台后抬起头：“有预约呀？”
“有的，”佟阳拿出证件来，同时打开某程里的预约单据，“三间，双人房。可以是一起的房间吗？”
南智杰在玩家页面问：“三间？这怎么分？”
佟阳回了他：“我们两个一间，两个女孩各一间。没办法，游戏开场房间已经是默认这样的了。如果我们行李放不下，任姐、小桑还需要麻烦一下你们。”
老板低下头去办手续，任晶上前来也递了证件：“老板，你外头那个柚子，那个牌位是供什么的呀？”
“土地神啦，”老板回答，“大家都供的。”
这和桑伶扮演者说的那些能对上。桑伶也过来给证件，她问：“老板，你哋呢度曱甴咁多呀？都喺咬碌柚嘞。”蟑螂这么多吗，连柚子都要咬了。
这句话很有质疑旅馆卫生条件的意思，但——再一次地，漂亮姑娘轻声细语，同人交流时总有些优势。老板眉头一拧，原本是要反驳的，但话到嘴边就只剩下：“多谢啊靓女，我听日换左。咁怪，曱甴一般咬唔入碌柚。”
他们一来一去很快速地说了几句，仿佛加密通话。
桑伶在玩家窗口同步概括大意：老板也不知道为何蟑螂这么多，他们这里不脏，且蟑螂平日咬不动柚子也不会去啃。明天他就改就烧香，不拿鲜果供奉了：门口土地本来就是有什么供奉什么的神，屋主早晚拜两次就好。
“间房唔阔落，”手续办完，老板推过来三张房卡兼三张酒店宣传卡，“香港吖嘛，寸土寸金嘅，要煲水或者办公就到二楼嚟。楼层密码同wifi密码都写喺上面。”
六楼，连着的三间房，从602到604。
“好好，多谢，”任晶接过去这些东西，她尝试用上新学的蹩脚粤语词汇：二楼大堂的环境让她心情大大改善，并不太记得那个“3.2”的坏评分了，“走吧，上六楼去。”
“苹果派，”守秘人说，她，现在是宋欣蓉，拿着单号坐在角落的座位上，“似乎只有香港的麦当劳供应这个。我在一些旅行攻略中看见过，许多人抱怨这项产品为何不在大陆供应。”
“你选择了这个角色，只是为了吃苹果派？”百面骰滚到她面前。
当然不是。白厝隔着骰子们看向屏幕：还有一两个就轮到她取餐。
“旅馆老板，他永远在旅馆里——至少一日大部分时间都需要在。”
“麦当劳的服务生——同理。”
“上班族们——他们需要上班。那些常常翘班的印度租客也只是多休息了一两个小时。”
“这是一个面积很大的模组，守秘人当然要赶在玩家之前了解各个地点的情形并作出安排。一个极不耐烦、找理由脱离旅行团的游客是很有理由到处转转的。”
“35247，请取餐。”
白厝站起来去拿她的汉堡与苹果派。她移动时总是注意远离人群。
玩家在做什么？她打开系统屏幕，看玩家画面与聊天窗口。
玩家已经到了六楼。密码门开，里面一条逼仄长走廊，左边排开四扇门右边四扇——实在难想二楼一间六七十平米大堂在此能分割出八间房，设计师委实办到了对空间的极大利用率。
任晶走到602跟前，刷卡开门。房间十分狭窄：十平米不到，竟然也可以叫作双人间。门口一平米玄关，若她行李箱再大些必定取东西都只能箱子半开。左右各一张1*2小床，床边只十几二十厘米空隙供拖鞋并垃圾桶摆放。另有二乘二四平米空间地面垫高半米单独隔开，干湿不分离的卫生间。
“间房唔阔落，”佟阳出声提醒，“老板也说了，房间不大。”
“我现在很理解这个分数。真的。”任晶把行李拖进去，不太服帖的木纹地板贴纸在她脚底嘎吱作响。她抬头，因地面落差，楼层挑高将近三米，空调红色电源灯在高处压迫性地一闪一闪。
“这**的怎么住两个人？”南智杰骂了一句。任晶很少见没有对他的话发表意见。
“寸土寸金，”她咬牙切齿，“香港，我算是见识到了。”
白厝摇摇头，真是令人遗憾。她咬了一口香港限定的苹果派。
“为什么有肉桂味。”她问，眉毛拧起来。骰子当然不对这件事负责。
她盯着那个苹果派，就像屏幕里盯着逼仄房间的玩家们。
“这真是一个坏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