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知道他的名字不是宫门禁卫,是赵七郎。”
“你这婢子……”皇帝负手于后,叹一口气,说:“不必伤怀,会有更好的夫婿给你的,届时朕亲自给你选,如何?”
她的话改变不了任何事,只换来一句怜悯。
皇帝的怜悯多金贵,她不磕头谢恩就是不识抬举,就是死罪。
昭平用脚轻轻提了提她的膝盖,略有示意。
吴非辞仍旧伏首,不作声。
“既然大家都求着要他,那老子也来求!”坐在最边上的荀炎一副醉倒的样子摇摇晃晃起身,道:“这赵七郎是个人才,我他丫的狗早日的要将他招到我麾下,入盛都以来忙得鬼影不见,这会子逮着了,皇上,把他留给我怎样?“
皇帝道:“叔夏,这乃家国之事,岂容儿戏?”
荀炎,字叔夏。
荀炎撸了撸袖子,道:“既是家国之事,怎么让她一个女子去担?!你这不仗义啊皇帝!”
“荀府尹这话不知是在打谁的脸?”西宛老臣拱手上前,厚底皂靴哒哒触地,步子踏得很重,“我西宛每年向中原送来诸多歌姬舞姬,联姻公主不下五个,依荀府尹之言,是我们西宛不仗义了?!”他故作停顿,“还是说中原压根没有与西宛交好之意?”
“你个老贼!”对待外来使臣,荀炎也不客气,与他理论起来,先是中原礼仪之邦,有妇之夫不可夺之,不似西宛民风剽悍。
后是中原人恃强凌弱,什么礼仪之邦,西宛这样的邦国都得罪了哪来的礼仪?
一来二去,你来我往,最后各自甩袖离场。
太子起身告退,文国公跟随其后,皇帝一一恩准后也兀自起身,索达公主与昭平仍在争执,太后出言劝和,命两人陪她去赏花。
最后,水榭里只剩下一直伏首跪地的吴非辞,没人允许她起来,甚至没人注意到低低伏在地上的她。
“起来吧。”
不知何时,早已离场的昭平折回来,允她起身。
“谢公主。”
吴非辞双手撑地,缓缓起身,伸直了膝盖站直。
谢公主诏她入宫服侍,若不然,她连说那些话的机会都没有。
傍晚日落,吴非辞随昭平登至月照玉琼楼高处。
四面月色透进来,帘幔飘逸灵动,西宛舞姬身子曼妙,屏风后,丝竹之声入耳,觥筹交错,举杯畅饮。
西宛几位使臣扯下挎在腰间的马壶,将鎏金酒壶里的酒哗哗倒入马壶之内,互相撞壶,扬起脑袋一饮而进,口中还唱喏着西宛的酒歌。
吴非辞走过他们身边,鼻尖一皱。
这些西宛使臣身上散发着淡淡——腐烂的陈年糟鱼气味,和专道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她悄悄瞥几眼那些使臣脚上的鞋,都是过于崭新的短靴,和今日在水榭之中穿的皂靴不一样。
酒过半巡,皇帝与太后在众人扶拥之下登顶,站在高台之处凭栏远眺,街巷内,孔明灯一盏一盏飘起。
太后点头:“好!好!”
昭平立于高台下,遥遥望着青门寺的方向。
吴非辞在她身后,无心任何景致,只低着头,看向宫门处。
宫门好远,皓月好近。
水榭里,那一场闹剧不了了之,但索达公主完全没有放弃,甚至愈挫愈勇,西宛使臣也寸步不让,荀炎和昭平不会为了一个宫门禁卫而真的与西宛闹得难看。
吴非辞想,大不了就血溅当场……
火光?
榆林巷附近有火光燃起。
那不是专道附近吗?
忽见有几个小黄门匆匆赶上来,气喘吁吁地弓着腰在荀炎耳边低语几句,荀炎脸色一黑,双手砸拳,看了看高台上的皇帝与太后,也顾不及这么多,不等告退立即下了高楼。
不曾想有个婢子先他一步抢着下楼。
月照玉琼楼,从上至下,七层楼,一百五十多个台阶,她一个小女子竟一口气直下楼底,半点都不停歇的。
荀炎一把推开吴非辞:“你个小女子去了能干什么?回去回去!”
吴非辞大口大口吃下空气,“我的……我的夫君……他去……”
火光亮起之后,她在月照玉琼楼之上看到宫门外有一只急出的队伍,赵知临的身影就在其中。
“那边都起火了,别说是你夫君,就是你爹也得去!”荀炎不与她废话,让她在宫里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