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炎本想安慰她好好过下去,但他不太擅长这些,一开口就是死了活的,倒像是让她早些死翘翘找她夫君去。
“荀府尹说的是,再难过也没有死难过,想想法子总能过下去的。”吴非辞笑笑,“一会儿公主出来,我还要向她求几个模样好看的男宠呢。”
男宠?
荀炎震愕,张大嘴巴,久久才“操”一声,他声音雄厚,半骂半劝:“吴妹子,你这法子想得也太狗屁倒槽了些!但凡是个人都想不出这遭!”
吴非辞垂眸,一脸怅然:“那不然怎么过呢?”
“鬼囚日的怎么过!老子看你就是……就是……真是!”荀炎被她这一番话气得频频振袖,用力擦了擦鞋面,摔袖走了。
“吴阿婉,你也忒会给我找事了些。”昭平从后头走上前来,搭过她伸过来的手,“岭南送荔枝树的事还没完,又来这一桩?”
吴非辞道:“反正都是要被谈弹劾的,因为一棵荔枝树被弹劾,未免有些亏,不如加上几个男宠,多少让我从这里头赚些甜头。”
“甜头?”昭平冷瞥她一眼:“本宫看你是昏了头。”
折子是一本一本奏上去,皇帝只略看看,今日将昭平召入宫为的是皇城司的事。
“他们弹劾本宫,其目的不过是皇城司与宫中专供此二项。”昭平歪靠在翟车内的软坐上,“父皇的意思是先交出皇城司,以平众臣议论。”
说是平息众臣悠悠之口,但这何尝不是皇帝的本意?一棵荔枝树而已,皇帝有意使其愈演愈烈,就是为了借机收回昭平手中的皇城司。
昭平道:“今日若再出一桩男宠的事,这皇城司更是留不住了。”
吴非辞俯首,姿态恭敬道:“既是皇上的意思,那今日留得住,明日未必能留住,不如给婢子招些男宠,好玩乐玩乐。”
“没说不招。”昭平抬眼看向她,从她坚定的眼眸里探出些什么,道:“要什么样的?”
“模样俊俏,不能太清秀,最好野一些。”
“还有呢?”
“身量高挑的,但不能太瘦,宽肩窄腰。”
“还有吗?”
“眼睛好看,嗯……皮肤不能太白也不能太黑,浅浅的麦色最好,耐力要够,最好骑射俱佳……嗯,脾气还得好,还有还有……”
昭平一抬手往她肩上甩了一掌,嗤声:“你还当真挑起来了?”
“公主殿下,婢子是认真的。”吴非辞噘着嘴不满道:“我可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佛子,独守空房这样的事,我可做不来,又不修道又难成仙的,苦守这些做什么?”
昭平俯身,逼近她,似乎在质问:“吴阿婉,你当真的?”
“当真。”
“流言蜚语……”
“婢子不在乎这些,婢子只在乎自己快活。”吴非辞迎上昭平的目光,道:“公主不正是因为这一点,才偏重婢子么?若婢子固守成规,公主又如何敢将我放在前面呢?”
昭平深深望着她。
吴阿婉很清楚她自己所在的位置,昭平将她这颗棋子放在人前,面对江陵富商,面对群臣,甚至面对太子,他们这些人每每要对昭平发难时,必定先指向吴阿婉,寻此婢子错处,究此婢子罪责。
事在吴阿婉,罪在吴阿婉,总有一日,吴阿婉会不会成为弃子,连昭平自己都不知道。
可吴阿婉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些,但她仍旧愿意坐在这翟车里,与她谈笑。
有时候,昭平不太理解她的意图,为了白花花的银钱,为了她弟弟能上四门学,还是为了一棵荔枝树?
“本宫信你。
昭平淡淡道,不像是说给吴非辞听的,反而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听闻昭平公主欲要给一个婢子择选男宠,朝堂上下一片哗然,这样的事可比那些枯燥繁琐的公务要有趣得多,一时间,满朝文武都对此议论纷纷,开了闸门的堤坝,止都止不住。
宫门外,交头接耳,热闹非常。
“这婢子守寡不过半年吧?”
“半年?我猜她三个月都没守住,早就暗度陈仓了,啧啧啧,没眼看。”
“还挑起来,要什么又高又俊,还得脾气好,还得会揉面做糕?”
“世风日下,成何体统!”
“呵,果然是活得久了,什么事都有!”
“也不知哪家郎君要遭罪了。”
“什么哪家?是哪些家。”
众臣之间,亮出一抹极优雅慵懒的声线来,正是昭平公主。
她冷眼扫过众臣,道:“男宠怎能只有一个,自然是多多益善,诸位家中若有适龄郎君,也可自荐枕席。”
一老臣怒斥:“公主殿下,你有辱斯文!”
昭平道:“您老言重了,我那婢子浅薄,不懂斯文,她说野一点的才好。”
话毕,施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