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家从康奈提格的海边挖来了一批牡蛎,放进了千里之外的芝加哥一间地下室的水族箱里。这群牡蛎竟依然像潮水一样起伏,但却不再是康奈提格的潮起潮落了,并且不符合科学所知的任何一张潮汐表。生物学家经过反复计算才发现,这是芝加哥的涨潮时间。
但,芝加哥没有海。
这些牡蛎生活在钢筋混凝土的地下室里,生活在玻璃箱的人造海水中。但它们知道海的存在,它们正想象着这样的一片海,一片不存在于地球上任何角落的海,在那里会有潮起潮落,而它们会随着海的节律而开合。
芝加哥没有海,但牡蛎带来了海。
当时,江望的回答是,“有没有种可能,它们感受到的不是海,而是天体引潮力?而且芝加哥和康奈提格只差一个纬度时区,即使有现象,也是没法明显观察到的,所以,这应该是篇伪科学。”
真是正确答案,特别特别正确且理性的答案。
但,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所以,这个故事是想说,坚持自己,不要担心外界的改变?”陈忆北反问。
“不只是简单的改变,而是即使世界破碎,大海干涸,潮汐依旧在牡蛎心中。”
“其实这不符合科学解释,至少牡蛎应该是感受到了引力或者气压之类的变化,才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也许是有人故意为了传播,渲染了人文感染力。”他说。
苏怀南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禁又开始笑自己傻。
“不过……”陈忆北长舒了一口气,好像被这个故事戳中了隐蔽在心中某处不愿面对的脆弱,神色不再恹恹的,“传达的意思挺好,当做一个寓言故事来听也不错,牡蛎带来了海,你也可以带来你想要的,赋予事物你自己的意义,这的确是一个很美好的故事。《人类简史》里也有一句类似的话:现在我们住在高楼大厦里,冰箱里塞满食物,但是DNA还记得那些在草原上奔跑的日子。”
当时江望的回答中,缺少的那一部分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被填补上了。
她早就知道这只是一个故事,但这么多年,自己就是那颗牡蛎,凭借心中那片海吞吐着潮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