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喉,一时半会儿,她根本说不出话。
赵闵只知母亲投崖了,但母亲是生是死,尚不可知。
赵闵凝声道:“宋熹帝带着御林军下山崖寻找过你的母亲,彻搜了三日三夜,遍寻无获。”
赵乐俪抬着眸看着他,克制住涌动的思绪,尽可能用平静的口吻说:“母亲受强迫之时,你人在何处?”
赵闵一噎,不知该言说些什么,行相一时变得有些颓然,双肩佝偻了下去,不复以往的正直英挺之气。
赵乐俪眸眶微灼,眸色凛冷,继续问道:“母亲落难之时,你人又在何处?”
乌篷船一路溯游之上,缓缓驶至河面最上游的水段,在这样的时刻之中,雨声陡然变得凄冷幽绝,水势变得格外湍急,甚至是,整一座乌篷船都开始剧烈地颠簸了起来。
赵闵拢藏于袖袍之中的一只手,稍稍攥紧,手背处青筋挑动,沉默晌久,他沉声诘问道:“假令我违抗帝命,你可有想过,我会落了个什么下场。“
赵乐俪直直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岁男子,一字一顿地道:“赵闵,你能封爵,你能拥有今朝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母亲带给你的。”
轰隆迭声,一道惊雷陡地从霾云之上,急切地滚落而下,在颠簸剧晃的船舱之中,案台急速欹斜,橘橙色烛火正在不安地扭来扭去,船帘被彻底吹拂了开去,江流奔涌之声,杂糅着急雨碎珠之响,雨雾亟亟地蹿入舱内。
江风一起,女郎的发丝,隐隐朝一侧斜斜吹起,飘成了一匹洗练而柔顺的雪缎。
在藏青月色的映照之下,她的面庞显得白皙且皎洁,柔韧且坚毅,冷静且沉着。
赵闵一闻此事,仿佛被虿池之中的毒蝎狠狠蛰了一般,面容难看至极。
他生平最恨地,就是有人提及,他是因为妻子而封官加爵,他是借助县主的势力上位的。
哪怕这是一个无可非议的事实,但他就是不愿意承认。
在朝堂之上,这么一桩事体,一直被人戳着脊梁骨,他忍之,忍了整整十余年。
如今,在家人面前,连最至亲的女儿,竟是也这样评议他。
这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毕竟,赵乐俪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怒意逐渐吞噬了赵闵的神识,他的容色,翛忽之间,覆落一层浓重的霾意,神态变得阴鸷冷戾。
船舱内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诡谲起来。
赵乐俪发觉赵闵的神态,有一些不太对劲,他的笑容一霎地湮灭了,取而代之地是一张阴毒冷鸷的面孔。
赵乐俪心中升起一片惕凛,整个人变得有些防备起来,她偏了偏眸,谨声道:“雨变大了,我要回去了。”
哪承想,赵闵沉声说道:“素素,你不可能再回去了。”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俨如一根鸿羽,坠落在赵乐俪的心头,听上去,他仿佛是在说一桩轻描淡写的事体,这是一个平静的预告。
他的声音,又是这样的沉重,如泰山之将崩,如大厦之将倾,猝然砸落于她的心头。
一股凉飕飕的寒意,俨如吞吐着芯子的一尾毒蛇,悄然攀爬上赵乐俪的后颈,刺骨蚀肤的寒意,疯狂地往她骨缝之中钻过去。
赵乐俪的后颈和手掌心,悄然渗出了一丝粘腻的冷汗,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黛眉蹙紧:“你这是何意?”
赵闵步步朝着她走近,说道:“在世人的眼中,你身为前太子妃,已经死了,我也不会纵任你苟活,毕竟你知晓得太多了。”
感受到赵闵咄咄的气压,赵乐俪微微咬唇,蓦地震袖出剑,捣开剑鞘,锋锐的剑刃直直对准他,两人隔着半丈的距离,杀意在空气之中隐隐浮现出来。
赵乐俪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你要灭我的口?”
赵闵没有说话,但他的行止,已经佐证了赵乐俪的猜想。
一刹那,她如坠冰窟之中,悉身都是冷的。
她委实没想到,赵闵竟会想吃绝户,她不想当他的女儿,他也不再顾及身为人父的尊严了。
父女之间的最后一丝情面,已然在对峙之中,消弭殆尽。
空气之中,剑拔弩张,杀气顿显。
赵乐俪用余光,粗略地环视周遭的环境,她所身处的地方,乃是整一片河面水流最为湍急的地方,崖畔就在一里之外的位置,崖畔之后便是苍茫无垠的海。
在目下的光景之中,磨镜和盛伯正居于十二曲院,饶是他们知晓她身处危难之中,远水势必亦是救不了救火。
乌篷船已然游驶出很远的一段距离,她初来听雨庄,人生地不熟,若是逃,也不知该往何处去逃。
赵乐俪转眸去看艄公,但见艄公独伫于船头,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面目
赵乐俪试探性地朝外走去,艄公后脑勺仿佛生了一双眼睛,发现了她,即刻执起船桨拦住她的道路。
赵乐俪心道,艄公看来是与赵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