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和——”
然而,坐在凳子上的程愫弋已然消失不见。“……可恶。”怎么突然学聪明了!
冰场内,程愫弋将脚上这双陌生的冰鞋逐渐滑熟。她想起自己女单时期参加国际比赛的第一套自由滑《悲惨世界》。那是一套异常动人的节目,而她至今忘不了从定级步法向躬身转接轨的那段编排。她会联想到芳汀,那个被欺骗着出卖一切,在向冉阿让托付完女儿后才放心撒手人寰的女人。她那时年纪太小,而她至今都不确信自己演绎出了几分。
她也不确信自己能否娴熟地再现曾经牢记于心的编排。但不可否认,她依旧能够进入他者的苦难。程愫弋并非对自己经受的一切无所知觉,但她更畏惧就此沉沦,将苦涩当做一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凭依,从此以后忽视他人的苦难,不愿进入和共情那段故事。她不想失去这种能力,也不想将自己高高抬起。烛台贝尔曼一圈又一圈地转着。她做起来没有过去那么尤其游刃有余,毕竟这不再是节目中固定的配置。虽然柔韧性足够,但毕竟没有那么频繁地针对训练过了。
她逐渐停下,在冰场边缘慢慢地滑行。袁安雅还没有结束吗?她如是想着。
“姐姐!”
从背后传来颇稚嫩的声音。程愫弋转过身驻足,为之微微弯下腰。“请问你刚刚是在叫我吗?”她仔细确认。
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脸“腾”一下红了,然后用力点头。“姐姐是冬奥会双人滑冠军吗?”她眼中闪动着年幼者未曾被现实、被他人打击过的光芒。
“是的。”那光芒让程愫弋想要微笑。
“我认出来了!姐姐和我都好厉害!”小女孩用孺慕的目光看她,“那姐姐为什么会女单的动作呢?”
“因为青年组的时候,我是待在女单的。”程愫弋慢慢回答,每个字发音都很标准圆满,尽力让小女孩听清楚。“你也在学习花样滑冰吗?”
“嗯。我今年九岁了!”小女孩回答时双手捧了一下自己圆乎乎的脸蛋。“姐姐,昨天我能跳三周跳了。后外点冰三周跳!”
她们歪过头:“姐姐九岁会3T吗?”
“九岁吗?”程愫弋回忆起来,“九岁的话,除了勾手三周不怎么好,其他的都会了。”
“啊?这么厉害?”小女孩因为震惊睁大双眼睛。
程愫弋摇头。“但是需要找到科学的,适合自己的训练方式,不然会留下伤病,那样对未来比赛很不利。”她告诉面前这个年纪很小,但非常有热情的女孩。“会很痛。很煎熬。”
“摔倒好疼的。”女孩少年老成地点头,对伤病的概念还比较薄弱。她关心另一点。“姐姐,我以后能够成为你的队友吗?那样我们就可以一起代表中国比赛了!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她非常用力地延长“很”的音节。
“加油。”程愫弋不由得露出微笑,“不要忘记增强表现力,要让节目变得有意思起来。”
“花滑非常好玩!”
小女孩仿佛获得了非常大的共鸣。程愫弋看着她圆溜溜的,天真无邪的眼睛,真的笑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呢?”
“姐姐,我叫——”
“笑笑!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程愫弋站起身,看间小女孩露出“被发现了”的表情,带着小孩天真的狡猾感。一个年轻女人滑到她的身后,拍了两下她的肩膀,格外亲昵地蹲下来。“真是的,怎么能去烦人家姐姐呢?”
“没关系。”程愫弋说。
小女孩则无忧无虑地晃了两下小脑袋。“我和姐姐聊的很开心!”
“要讲礼貌啊。”年轻女人抬头,“抱歉啊,我家笑笑打扰——咦!”她露出和唤作笑笑的女孩分外相似的,惊诧的表情,眼睛也圆圆的。“你,你是程愫弋吗?”
“啊,是、是的。”
程愫弋被她骤然拔高的声音震了一下,答复随之微顿。
年轻女人则露出格外欣喜的神情。“冬奥会的两套节目太好看了!简直就是艺术和技术的结合嘛!”她开始摸索口袋,“我是你的超级粉丝,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幸亏我带了支笔哈哈哈哈今天真是幸运值点满呀!”
“签在……签在笑笑的衣服上吧!这里。”
程愫弋接过笔,再次弯下腰。而笑笑不愧于自己的名字,在程愫弋签名时一个劲儿地看着她咧嘴笑。“姐姐九岁就基本掌握了所有三周跳,而且青年组还在女单比赛呢!”
“对!还是世青赛亚军呢。”
“什么啊——妈妈都不告诉我。”
“因为笑笑没有问妈妈,所以妈妈就不小心忘记啦。”年轻女人也凑过去看,“这个小鸟画得真可爱!这就是冬奥会冠军,什么都会哦!”
“姐姐好厉害!”
程愫弋脸颊因为大小两人不断的赞美而染上绯红。小鸟画完,她又开始一笔一划写下“祝笑笑小朋友能够努力滑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