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能端盘子能算账就行了,做凉糕都是杨秋芬的工作。
杨秋芬记挂着家里的两个儿子,敷衍地跟小洪问了声好,就转身向店门外走去:“老板,我回去把两个儿子接来,周一早上九点我准时到。”
秃头老板也没拦着她,望着她的背影眼珠灵活地转了一下,也不知在打什么歪主意,趁着杨秋芬还没走出店门,他说到:
“看在还没开业的份上,这回我就不扣你工资了。但是你得记着,今后店里就你跟小洪两个人在,等到小洪上学去了就是你一个人看着店,到时候可别想着三天两头回家了。”
杨秋芬不敢置信地转过身子,她要是没领会错秃头老板的意思,那就是从今往后都周末都没有双休了?
但杨秋芬早就跟隔壁闹翻了,秃头老板觉得她现在没退路,是圆是扁还不是任他磋磨,对杨秋芬也再没之前的好脸色:“看什么看,我一个月给你一千块,你周末还想休息?不如回家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怎么是一千块,不该是一千一百五十块吗?没有奖金,一日三餐也不管吗?”杨秋芬傻眼了,不服气地嚷道。
还想要奖金?还要人管一日三餐?这是来打工的还是来享福的,秃头老板抱臂冷冷地看着她:“你说呢?”
杨秋芬觉得自己仿佛是踏进了狼窝,这时她才真正地后悔了。
周云理虽说一个月只给她八百块工资,但是加上奖金和早餐补贴一个月也是九百五十块。
她早知道秃头老板不是什么慈悲为怀的人,但她以为秃头老板是在九百五十块的基础上给她加两百块,所以才咬着牙跟周云理说不干了。
而现在秃头老板只给她一个月一千块,她失去了周末双休却只多拿到了五十块。
杨秋芬走出店门,心酸的眼泪直往肚子里吞,听着云舟凉糕店的欢声笑语传来恨不得走进去跟周云理认个错,求他原谅她刚才的鬼迷心窍。
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
云舟凉糕店里的欢声笑语是因为他们已经找到新的帮工了。
方才杨秋芬在隔壁跟秃头老板谈事情的同时周云瑛也没闲着,她把舟舟、周云理、祝思来都叫过来,一家人齐齐坐在一张桌子上。
周云瑛郑重地开口:“云理,你说我把工作辞了来凉糕店干怎么样?”
另外三个人面面相觑,搞不清楚周云瑛是刚才被杨秋芬刺激到了一时上头还是早有打算。
“既然你们不知道该怎么说,那我就继续说下去了。”周云瑛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你们也知道,我现在一个月只能挣到四百块,只有在凉糕店打工的一半,给外人打工还不如给自家人打工。”
周云理倒是没什么意见,论做事,他二姐比杨秋芬还要细致。别看他刚才让杨秋芬走的时候那么洒脱,半点不见犹豫,但他心里也犯愁呢,虽说帮工好找,但是一来二去怎么也得好几天,这几天的生意要是被耽误了可怎么办?
而且如果是周云瑛来帮忙,他也不必费心思去维护跟员工的关系,也不必担心员工那里会出什么岔子就像杨秋芬这样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但周云理也有他自己的顾虑:“姐,我知道你说着钱,实际还是在帮我考虑。但你得想清楚了,南辉厂的工作千不好万不好,却是铁饭碗啊!今年凉糕店生意是好得不得了,可是一年只能做那几个月,等到明年再开店的时候是什么情况谁都说不好。”
“只能做那几个月不好吗?正好剩下的几个月我都歇着。”周云瑛开玩笑缓解了一下气氛,“你说的我也知道,但今年凉糕店两天赚的钱就抵得上我一年的工资了,那我还怕什么?”
既然周云瑛自己都做好了思想准备,周云理也没有拒绝的道理,眉开眼笑地说到:“那我就等着姐姐替我坐镇中军,我才敢出去当前锋。”
之前舟舟生病那回找厂里借的钱也在凉糕店挣到钱后还清了,周云瑛现在想走就能走。
祝思来也没有任何意见,他自己就是从南辉厂跳槽到章龙药业的,老婆有这个想法他肯定是支持。
三言两语把这件事说定之后舟舟欢呼起来:“那妈妈以后就是给我打工了,就要听我的了。”
周云瑛又气又好笑:“行,在店里我听你的,回家之后你还是得老老实实听我的。”
*
周一杨秋芬把两个儿子从清水乡接到店里来后才晓得秃头老板那日给她的难堪不过是冰山一角,不如意之处简直数不胜数。
晚上只有一张行军床,杨秋芬一个人睡刚刚合适,带着七岁的小儿子睡就有点拥挤,要是再加上十三岁的大儿子,要么是人叠着人,要么有人就得掉下去。
杨秋芬没法子,只得把行军床让出来,让给两个儿子睡,她自己把木凳拼成床对付过去。
一日两日还好说,三日之后杨秋芬就觉得腰酸背痛,浑身哪哪儿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