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递了记眼神,那宫女当即便被拖到了外头,只留下母女二人叙话。
贵妃了解这个女儿的脾性,凡事若不遂她心,动辄便是打骂,这性子在宫中树敌颇多。
不由她问话,李乐绮开口便是抱怨:“母妃,那淑妃和李乐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的狸奴是父皇送给我的,怎么能让她摸!”
听到淑妃的名讳,贵妃狭长的丹凤眼划过一丝嘲讽,淑妃说得好听是百济王姬,说得难听便是战败国的俘虏。
当年大颂联合新罗讨伐百济,那百济国的君主被诛,上层贵族便急急忙忙将王姬打包送来大颂。
弱国卑女,也好意思在她面前摆帝妃架子。
李乐绮还在不停抱怨自己如何受了委屈,贵妃听得头疼,支颐揉弄着太阳穴:“好了,为了只狸奴闹成这样,你是自降身份和她比。”
所谓子凭母贵,如今贵妃是后宫第一人,她的子女自然要比其他皇子皇女更为贵重。
便是那长明殿正儿八经的嫡出,也跟她的孩子不能比。
李乐绮得不到母亲的安慰,心中愈觉委屈:“母妃...”
贵妃不想再谈,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尽量心平气和:“明日是中秋,我还有许多事要忙,有什么事等明日金菊宴之后再说。”
素日里贵妃对这个女儿颇为溺爱,但明日不单单只是一场宴会,更是她为子侄选妻相看的日子,这其中细节可马虎不得。
楚王的亲事大于一切,旁的什么她都可以先放在一边。
李乐绮满心委屈无人诉说,六局二十四司的人也逐渐前来寻贵妃商讨宫宴准备事项,她没了逗留的心情,气冲冲地冲出了主殿。
这口气她没法咽下去,李乐棠随便摸她的猫,那女官也让她在淑妃母女面前颜面扫地。
李乐绮怒气上涌踹了一脚庭院中的树干,余光却不自觉瞥到其他方向。
高锦?
她不喜欢高锦这个表哥,不学无术不说,言语更是放荡,活脱脱一个登徒子。
高锦靠在长廊边,笑容嘴脸很是得意,手上还不自觉去逗弄面前的小宫女。
李乐绮凝神看了一会儿,唇瓣忽然挑起冷然的弧度。这个表哥素来喜欢女色,加以利用势必能助她成事。
李乐绮收拾好情绪,摆出公主的架势朝二人靠近:“这等货色也能入了表哥的眼?”
闻言,正在调情的二人猛地停下,那小宫女抱紧手中茶盘不知溜到了哪里。高锦回过头,见到是她颇觉扫兴。
“表妹这么说,莫不是有更好的人选?”
李乐绮骄矜地抬了抬下巴:“自然。”
闻言,高锦眼中挑起兴味。
李乐绮抬起手指点点乾德殿正殿门口,高锦遥遥一见端庄秀丽的女官,方才被浇灭的欲望又有死灰复燃的劲头。
女官比起小宫女,身份得体不说,姿色也比方才他调戏的那个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高锦有些急切,忙问道:“她是哪里的女官?”
李乐绮见他上钩心下不自觉冷笑,面上仍是保持得体的笑意:“瞧那身装扮,该是尚寝局司灯。”
心猿意马的念头搅扰得高锦无法正常思考,李乐绮见目的已经达到,继续扮演着自己善解人意的角色:“表哥若喜欢,我可助你成事。”
李乐绮故作神秘,附身朝他耳语几句,高锦听罢连声叫好,直说这个表妹是个妙人儿。
待他走后,李乐绮凝着他走远的背影,拂袖挡住翘起的嘴角。
蠢货。
*
翌日一早,宫门大开,各世家的贵女依次走入宫廊,素来沉重肃穆的内廷春色遍野,别有一番景象。
白日活动大多是赏花吟诗,也用不着云锦书这等内廷女官侍奉,前头自有尚宫局顶上。
夜幕降临,太极殿轩窗四敞,浮光跃金。宫灯数万耀列空中,王侯将相谈笑晏晏。
云锦书携了一队人在后殿查验稍后会呈到殿前去的灯笼,中秋素来有猜灯谜的传统,灯谜也是提早便请了尚宫局出好的。
待所有核验无误,云锦书得了空闲想去寻杯茶喝。
还不曾掀开茶盖,眼前忽然窜出茶盘,甫一抬眼,对上个极其脸生的小丫鬟。
小丫鬟:“云司灯,二公主特意让奴婢给您送来这盏茶,说是答谢您昨日的仗义执言。”
锦书蹙眉,二公主?
昨夜她去贤灵宫,淑妃跟她闲谈说道二公主下午从御花园回去病势就有些反复,今日宫宴自是不能让她带病出席。
可是现在这人口口声声说她是受二公主指示,况且若真想答谢,二公主也不必叫陌生的小宫女来给她送。
昨日她才得罪了大公主,这杯茶十有八九是她送来的。
思绪微动,云锦书将其接过,含笑道:“替我多谢二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