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樱还是摇头,气若游丝道:“我没胃口。你衣服淋湿了,赶紧去洗澡吧,别感冒了。”
“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呢。”说完,谢随转身去冰箱里拿出罐冰啤酒,然后用两张纸巾把易拉罐包住,贴在秦樱发烫的左脸上。
“喏,自己拿着冰敷,敷完之后想喝的话就喝,放心,晚上我会锁好门的。”
秦樱:……
倒也不必特意强调最后这句话。
她从谢随手里接过冷冰冰的啤酒,指尖触碰到了他光滑的手背。
谢随的手指和手掌都有很多茧,比较粗糙,但手背的皮肤却很细腻好摸,皮肉紧实地贴在微凸的血管和骨骼上,手感乍一摸有点像是慕斯蛋糕,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所以秦樱就真上嘴了。
“嘶!”
谢随吃痛,他急忙抽回手,看到自己手背上多了一道新鲜的浅红色牙印,而且上面还沾着口水,所以直接反手把口水擦到秦樱右脸上,嫌弃道:
“说你是小狗你还就真把自己当狗啦?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听话。”
“咦——”秦樱赶紧向左边倒,但还是没躲过,被谢随抹了一脸口水。
“咦个屁,自己的口水还嫌脏呢。”
“……”
谢随上楼洗澡去了。
沙发上,秦樱皱着眉把脸上的口水擦掉,心想自己今晚是不是得了什么神经病,怎么脑子里一旦产生什么念头就会控制不住地想要付诸实践?
一定是晚上的恶心事影响到了我。
秦樱叹口气,靠在柔软的沙发靠垫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开始回忆起刚才餐馆里鸡飞狗跳的冥场面。
赵飞对自己有意思,这事秦樱其实早在高二的时候就隐约察觉出来了。不过这里的“有意思”并不是有好感、倾慕的意思,还包含了另外一种含义——
那就是性骚扰。
高中时期的赵飞会经常对秦樱动手动脚,特别是在两人当同桌的那段时间。
赵飞搂过秦樱的肩、摸过秦樱的大腿,喜欢在上课时用笔尖偷偷戳她手臂,让她的校服袖子上全是中性笔的痕迹。
赵飞曾把嚼过的口香糖吐在秦樱脸上,还会趁着从走廊路过或者跑课间操的时候,装作不小心地蹭她的屁股和胸……
以及,夺走了她的初吻。
要不是今晚听到赵飞亲口承认他高中时喜欢过自己,秦樱还会和从前一样,认为赵飞当年之所那么过分,仅仅只是因为青春期不良少年的性|欲过于躁动,光靠自己没法纾解,所以才饥不择食地盯上了自己这个胖妞。
秦樱还清楚地记得,那是她十七岁的一个冬夜,下过雨后的天气非常冷,冷空气吸到鼻腔里都是痛的,五脏六腑冷成一片。
被赵飞强吻后,秦樱魂不守舍地回到家,谎称自己要洗澡以此躲过钟淑敏的日常关心询问,然后飞快溜进了卫生间。
看见镜子里自己糟糕的模样,秦樱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想要轻生的念头。
但她最终还是怕家人伤心,所以只是接了满满一池子水,把头埋进水里,体验了一把快要窒息是什么滋味。
时隔八年,秦樱突然又想再次体验一下这种感觉。
“就当我是有精神病吧……”秦樱喃喃自语。
她打开易拉罐的拉环,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半罐进肚子里,空空如也的胃部在受到酒精和冷的双重刺激后,毫不意外开始疼了起来,但秦樱完全不在意。
她脱掉吊带裙外的针织衫,走到温泉池旁打开放水按钮,等到池子蓄满水后就直接跳了进去,沉入温热的水底。
秦樱闭上眼睛、停滞呼吸,身体缩成小小一团,她感觉到自己的耳膜很涨,拥挤着水流晃荡的声音,缠绵悱恻又如梦似幻,像是某种来自天堂的神秘呼唤。
呼唤着那个还藏在她身体里臃肿的、瑟缩的、支离破碎的,十七岁少女的灵魂,别再停留人间,是时候该去往她应该去的地方了。
因为十七岁的她一天不离开,二十五岁的秦樱就无法从当年的阴霾中走出来,而她认认真真经营了七年的人生,也会因为这份阴霾面临崩塌的风险。
所以离开吧,离开吧。
别再害怕那些魔鬼的利爪。
……
谢随洗完澡吹干头发后没有立刻下楼,而是回到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拳头大的戒指盒,打开里面是一枚漂亮的红玛瑙银戒。
这枚戒指是谢随的外曾祖母生前最喜欢的饰品,外曾祖母去世后,就放进了谢随外婆的首饰柜中,然后又在谢随亲口告知外婆自己有了喜欢的姑娘时,到了他的手里,成为他准备送给秦樱的生日礼物。
指环部分的掐丝工艺带着明显的民国特色,而戒指中间的红玛瑙大小正好、色泽纯粹,彰显出一种沉稳又不怎么显山露水的贵气,很配今早秦樱在旗袍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