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流连忘返,饱览美景。
此时雨收云散,恰映出一轮清辉四溢的银蟾满月,月色溶溶,上下如银,一石一木皆覆雪被霜般,好似玉楼琼宫。那湖水清澈见底,被映照得内外明彻,圆圆的水月浮影其中,清清亮亮,格外光彩,倒比天上的明月更加好看。月朗风清,流辉遍野,那花枝雕栏的影子映照在水中,千姿百态,各成意趣,便是画也画不就的。阿紫四处徘徊,不忍就离。
月景虽是清丽幽静,但看久了不免有凄冷孤寒之叹,云屏不禁触景感怀,心绪纷乱,阿紫仍是清淡恬然,临水赏玩。云屏再三劝道:“如今夜长了,天又凉,姑娘才养好些,若是着了风露,可不是顽的。” 阿紫方恋恋不舍的回转。
待游船回程,月随船走,银辉满怀,湖上波光粼粼,如万点银鳞,又别是一番雅丽胜景。
到了堤岸,董三娘捧出一个食盒,笑道:“这是自家做的些船点,倒也洁净,姑娘不嫌,就带回去作个零嘴罢。”云屏笑着接了,又取出一封十两的雪白细丝银锭,道:“多谢三娘了,这些权表心意,就给家里添些碗筷罢。”
二女缓步回到下处,却见月娥还未睡,正守门等着呢。阿紫见月娥困眼朦胧,前仰后合的,忙道:“呀,我俩回来晚了,却累着月娥你啦,快回屋歇着罢。”月娥笑道:“没事,哪这么娇嫩起来,先前我娘还忧心着哪,现两位姑娘回了,就好啦。”
阿紫回屋,将食盒里的莲子糖、片藕糖、菱粉和些蜜橘糕、云片糕之类的,满满装了一攒盘,令云屏送过去,又致谢意。乐娘收了,又叫月娥回了一罐自制的玫瑰酱,色如桃花,气馥味甜。
月娥回屋后,乐娘见她强撑困意,抓了一把莲子糖,笑道:“平日里老是淘气,这会子也顶不住了吧,快吃点睡罢。”月娥揉着双眼,道:“娘,你对她们可真好,处处关照着。”乐娘笑道:“这孩子,还吃醋了不成?你想想,两个弱女子,孤身远游,多不容易啊。既住我们这,也是缘分,能帮一点就是一点,再说,那段姑娘刚到这儿时,那神气模样儿,好不叫人怜惜。”
云屏回到房里,对着窗前冷月,又勾起满腹愁思,自己本也是大家小姐,却一夕之间,家败人亡,沦为下奴,成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近来虽说过得好了,但有什么哀愁委屈也不敢摆到脸上来。念及于此,一时凄苦,一时自怜,不觉黯然神伤,珠泪偷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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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本有寒疾,一受凉便咳喘不已,偏生她又不好好养着,时常走走闹闹,睡觉也颠来倒去的折腾,稍不小心就着了寒气。如今冬至已过,在杭州也呆了大半年,这儿风暖雨柔,水土养人,竟一次也没发作过。阿紫养得面娇唇盈,较初到时少了一份娇怯纤柔,却多了一分清婉灵动。
是夜,阿紫独倚在香楠木玲珑小桌前,手执新暖银壶,一旁的并蒂双莲铜香炉正细细的喷出香来。轩窗微启,淡淡的和风吹在身上,一丝寒意也无,悬着的玉棚挂灯轻轻摇晃,桌上的双耳梅瓶插着的几支杏花开得正好,被烛光照得分外精神。
阿紫饮尽一杯陈年女儿红,幽然叹道:“游人只合江南老!不知我是否有幸,此生在江南终老。”
冬日过半,阿紫素闻扬州上元节热闹有趣,灯火辉煌,心向神往,便预备动身。得知此事,乐娘自是不舍,不仅絮絮叮嘱了许多家常话儿,还硬塞了不少精巧的点心玩意儿。阿紫也觉怅然,温言相对,还留下两只金线香囊和一对翡翠镯子作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