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又缠了三圈,又缠了三圈……她想了想,最后再缠三圈。
包扎完成,辜舟看着孙望不知为何被包成粽子的手掌,自责道:“我包得太丑了,令哥哥你忍一忍,回去让郎中重新包一下。”
孙望惶恐地道:“孙望怎敢嫌弃。”
辜舟余光瞄到地上那把带血的匕首,看样子也价值不菲。她不敢怠慢,蹲下捡起匕首,便要用衣袖擦拭。
“阿舟!”孙望连忙握住辜舟的手腕,皱眉无奈一笑,道:“一把匕首而已,怎敢劳阿舟娘子用衣物擦拭?”
辜舟脸颊一热,把匕首收入鞘中,顺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站起来微微倾身,双手递给孙望。孙望双手接过,向辜舟一礼。
时近正午,暖阳洒下林梢,将绿叶映照得透亮。林间的鸟儿已卸下清晨的忙碌,鸣声变得稀稀落落。
“一块儿回去吧,阿舟。”孙望含笑道,“孙望正要去拜见……”
“这位小郎君,打算往哪儿走啊?”一个雄浑中略带沙哑的声音打断孙望。山道侧旁,密林深处,走出一个身材壮硕的虬髯大汉,肩头挎口朴刀。
山鸟惊飞,几十个穿甲胄的汉子从林间冒出,在山道排开,把下山的道路堵得严严实实。一个硬朗挺拔的男子分开众人,持长枪立在前面,三十左右年纪,眉目英俊,神情平静,体态从容,应是众人的头领。
盗贼?孙望一惊。
孙望并非闭门苦读的守分书生,总要偷偷溜出家门玩,交些杂七杂八的江湖朋友,由此便对当今江湖局面颇有几分理会:自十年前冀鲁一带弥勒教叛乱,朝野震惊,朝中已明令禁止江湖拉帮结派的行径,凡门派势力辖及一州者,官府但为觉察,势必举兵捣毁。
然而孙望明白,此政实乃枉费心力,只要世间尚有因循之官,贪酷之吏,江湖势力便会如野草般随春风生发。
十年前一番整顿,江湖元气大伤。然而仅过十年,便又陆续兴起一些新秀小帮,多是零零散散,不成气候的,朝廷无暇也不屑禁锢。却更有两支名门望派,朝廷竟不敢轻动:一是中原的金契盟,常与名商结社,相依而生;二是江淮一带的吴钩台,乃是民间自结的密探组织,蓄养杀手,买卖情报。除此以外,是否还有其他势力兴旺,却隐而不露的暗帮,就不得而知了。
江湖虽帮派繁多,却同有一套尚侠好义的规矩,眼前此等山野盗贼,孙望却是第一次见到。少年时,他父亲孙觉虽护卫一方百姓,但为了保护他,未曾带他涉理过剿匪之事;后来孙觉任职京师,京畿重地,偷窃小盗都鲜有,更何况山贼。
持刀大汉笑了一声,对他们首领道:“哥哥,好日子啊,宰着个贵公子!”
首领朗声道:“兄弟们,打起精神,干完这一票,咱们议事厅大摆宴席,喝它个三天三夜!”
众人欢呼噪动。
辜舟见他们体型彪悍,凶神恶煞,似乎还不怀好意,不禁往孙望身后躲了躲,压低声音道:“令哥哥,他们想干什么啊?”
“应是聚众劫掠之徒。”孙望轻声道。
孙望想了想,犹疑地开口:“诸位可否听我一言?”待周围安静下来,他对首领温声道:“在下孙望,敢问好汉尊姓大名?”
“潭冉生。”首领似乎对孙望颇有兴趣,又介绍持刀大汉,“这位是郭东。”
“潭大哥,郭大哥,”孙望朝二人行礼,真诚地道,“诸位大哥身姿雄伟,年富力强,正宜耘田缫丝,安居乐业,享合家之欢,为何却自甘堕落,落草为寇?孙望不才,却知大宋律令,持杖行劫者,杖脊刺面,流配千里。诸位若尚存向善之意,就此收手,可免牢役之苦。”
辜舟从孙望身后探出头来,看看孙望,再看看山贼,又看向孙望,轻声道:“令哥哥,他们不像是能听进去劝的样子。”
郭东嗤笑一声,道:“原来是个书呆子。”他朝孙望努努下巴,戏谑道:“怎么?小郎君觉得,咱们兄弟粗野不文,凭你文弱书生几句花言巧语,就能说动我们缴械投降?”
孙望惶惑道:“在下怎敢自矜?在下只是相信,人性本善,羞恶之心,人皆有之。若诸位有何苦衷,在下愿意……”
“废话真他妈多!”郭东啐了一口,打断孙望。他挽个刀花,刀刃擦过手肘,神情狠戾起来。
辜舟从孙望身后钻出来,慌乱地道:“令哥哥,你会武吗?”
孙望低头赧然一笑,道:“只学过些基础骑射,未曾……”话未说完,一个趔趄,被辜舟拉着冲入旁边的山林。
“追!”潭冉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