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着他的伤口,桃花眼中的神色明亮了许多。
她自幼在张墨白身边长大,熟读药典,通晓蛊毒,她的嗅觉很灵敏,凑近张遥的伤口闻了闻,有一股腐烂的味道。
张遥有种窘迫感,忽然从她的手中抽出手臂,道:“璃儿,离远些,伤口腐烂了……”
“那棺材里有尸蟞。”张末璃确定这是因为伤口中了尸蟞毒才腐烂的,“你开这个棺,是因为你在解密西王母的长生吗。”
张遥一怔。
其实,张末璃早知道,他靠近自己,多半是有所图谋的,但她想,有所图谋也好,毕竟这证明她有价值,无人可以代替不是吗。
“你中的不是尸毒,是尸蟞毒,尸蟞食死人肉长大,这种毒素在活人体内是致命的。若不是你食用过麒麟竭,再加上命硬,此刻早已毙命了。若是你弃了这中毒的手臂,还不至于中毒如此。”
可她没想到他竟将这满是毒素的手臂,硬生生装了回去。因为张家的族长,决不能让一个独臂的人来当。
“当上族长比性命还重要吗。”她问。
良久,张遥转过头去,没有看她,“如果我不是族长,就保不住自己的命,更保不住你。”
“照这样讲,救你就是救我自己。”她忽然拿起一只琉璃匕首朝手腕上一划,瞬间鲜红的血液涌出。
“你做什么!”张遥一惊,立刻攥住她血流如注的手腕。
“救你。”她拿过旁边的铜盆接住流出的血液,按住张遥的手臂 ,浸在这血液之中。
随着鲜红的血液,自她的体内流到他的伤口上,只见那发黑的伤口逐渐渗出黑血,溃烂的部分很快掉进盆里,新生的血肉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
很快,那断臂上的伤口就长好了,刀口上只留下一条浅浅的红印。
桃花眼中尽是震惊。
“今日你知道了这血液的秘密,答应我忘掉这件事,这是我治好你手臂的要求。”她道。
可近乎于神的能力,终究会被人觊觎,可她在赌,赌张遥不会负她,不会为了得到这种能力做出算计她取血的事来。
“好。”如今他再也无法直视她的眼睛,只拿她做个寻常的小姑娘,因这堪比人神之间的差距,让他忽然觉得张末璃与自己之间,有着一道无形的,永远难以跨越的鸿沟。
在这堪比神明般的能力面前,他渺小如蝼蚁。
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张末璃的眼睛总是那样清澈,一尘不染,仿佛世间万物,于她眼中不过是过眼烟云。
这种感觉深刻地烙印在他的心中,让他觉他所骄傲的一切在她面前不过像个笑话。
面前的张遥从未像今日这样沉默过,他紧紧握拳,用力到筋骨发白,那右手二指因在沙池中练得太久,本该血肉模糊,如今却都恢复如初,整条手臂,除了那条浅浅的印子,好像从未伤过一般。
这便是长生。
张遥的神色很快就恢复如初,他伸手抚了抚她头上细软的发,一双桃花眼是说不出的柔和,再加上那瘦得尖尖的下巴,活脱脱一只狐狸相,“多亏妹妹,如今哥哥这条命都是你的了。”
张末璃当然会挣脱他的手,可这次,他的手却没有似往日那样又粘过来,而是放下了。
“我讨厌逛青楼的男人。”
张遥的笑僵住了,夜风袭来,更显一身黑衫的单薄,他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道:“早休息。”
张遥的脸色煞白,他很快转身背对着她,张末璃看不见他的表情,退了这步,他便知道,这就是他们之间本该有的距离。
她厌恶自己。
出了她的别院,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这偌大的张府,确实没有一间他的容身之所。自从张墨白离世,他的房门被锁,张末璃不允许任何人进去。偶尔她累了,路过张墨白的宅院,会进去睡个午觉。
张遥可以选的房间,除了他母亲那院,便是其他妾室的房子。为了时刻守住张末璃,他只得住进母亲的院子,而这个院子,张末璃是绝不会踏入半步的。
因为他的母亲生前厌恶张末璃,但可笑的是,她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怨恨的人长什么样子。
雪下大了,落在他的身上,他喝得烂醉如泥,只坐在张府门前的花灯下。
他冻得通红的手提着酒坛,仰身倒进雪里。
他自幼出生在大山里,母亲很敏感,张墨白进京后,她的精神越来越不稳定,以至于会时不时地殴打他,口中不停地念,“若是没有你就好了……”
为了活下去,他啃过树皮,吃过虫子,遇见人便乞讨,好在他生了个好样貌。因此,他自幼就是靠着女人活过来的,以至于后来在张家坐到这个位置。
一个生得好看的男人,能做什么快速获得权势,其中自不必多说,因此他擅长应付女人。
可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会遇见如琉璃般干净的女孩,她几乎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