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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殍(2 / 2)

镰刀挡在胸前靠紧巨石,目光迅速搜寻一遍却发现它们并不是冲着自己吼叫,而是为一个尸体展开了争夺。

他看着没什么肉,空有骨架支撑,想必是一具饿殍。

野狗们还没有发现她,否则也会围将上来。沈酒言强迫自己冷静思索应对之策,却忽然看到那具尸体胸腔起伏了一下,她顿时便瞪大了双眼。

那群皮毛紧贴肋骨的凶兽自相撕咬,沈酒言看着他们锐利的牙齿,咽了咽口水,从水中捞起碎石朝狗群狠狠砸去!水花四溅,有的野狗受惊窜起来造成更大的骚乱,她便趁乱挥动镰刀砍向扑来的野狗,霎时间骨肉咔吱作响,血水横飞。狗群受挫,便开始绕圈盘旋,女子蹲下身躯又捞出一把粗粝碎石,振臂大吼一声朝它们击去!

野狗嗷嗷四散,纵有胆大的也被她手上的利刃挥退,沈酒言连忙挽起衣袖去查看那个人。

是一个衣着古怪的男子。

他头发短得出奇,这个长度难以绾成发髻,都一丝不苟地齐齐向后倒去。脖颈间的银白细链十分显眼,因为卧倒的姿势悬在衣襟和水面之间闪闪发光。那领襟极窄,勾勒得他肩膀宽阔。中间系的不是丝绦亦非锦扣,看起来像是玳瑁或者白玉中间打孔缀上的。袖口也贴在骨节嶙峋的手腕上,玄色外衣暗光浮动,沈酒言以前从没有见过这种衣料。

凑过去探查他的脉息时,丝丝缕缕香气扑鼻而来。沈酒言自小浸染在药香当中,对炮制香料也颇有心得,却从来没有闻到过这般复杂的味道,有一种不似人间的恍惚。

脉息虽弱,好在尚且有救,沈酒言扶起男人腰肢,这才看清他的脸。

尽管衣着怪异,男人的俊美却让她吸了一口凉气。眼尾上挑眉峰如剑,这世上倘若真有神仙,想必就是他这样威严肃杀的长相。未曾对视,她只觉得此人凛冽如冰,脸上也太瘦了些,难怪自己会把他认作饿殍,不知道他受了何等折磨,双腿血肉模糊地躺在这里。

采药之事丢到一边,沈酒言挣扎起身,把男人半拖半抱起来便向山下移动。

此时已然天光大亮,有人诧异怎么沈大夫拖着个人在路上走,全都赶过来帮忙,还有人拉来牛车,一行人簇拥着二人来到懿心堂——这里便是慈荫镇最大的医馆,此间百姓都知道是沈大夫家中产业。

向父老乡亲道过谢,沈酒言打来热水给这个落难之人擦洗身躯,细细诊脉过后去店中配了两幅汤剂,盛在砂锅中,在药炉上小火熬煎。

沈宅药圃里紫云菜开得正好,她掐了一把洗净,放在石臼里用药杵细细捣碎,敷在男人的腿上,又拿来纱布缠上一圈。

男子被放在仓房的床上,双脚紧贴床边,沈酒言想推着他翻个身都险些悬空。他的气息微弱,一时半刻不会转醒。

屋外响起脚步声,拖沓杂乱。

沈酒言皱起眉,定然是沈恪来催她去坐堂了。

木门吱扭作响打开一条缝,露出来沈恪那张苍白阴郁的脸,没有一丝笑意,嘴皮似动非动:“你又去救死扶伤?还用我的药材做善事?”

要说在以前,沈酒言还因为沈恪和自己有一半相同的血液而怜悯他,今天看见沈恪,她的胃里一阵翻涌,但面上笑容依旧:“我不救死扶伤谁救死扶伤?整个慈荫镇都等着我看病呢。你不会以为,凭你的本事也能开方出诊吧?”

沈恪的面色更加难看。

“听说小九背了个汉子回家,原来是背到自己房里了?”如今人人都唤作沈娘子的沈家长嫂咯咯笑着推开门:“怎生关得这般严实?”

妇人身姿婀娜,比沈酒言矮上一头,歪靠在门框上皮笑肉不笑地同她打趣,言词讥讽,沈酒言知道她又要开始胡搅蛮缠,不把病人扔出去决不罢休。

郎中只戴一支桃木簪,青丝如瀑地淡笑着拦住她:“嫂嫂这般扰我病人清净,若有个三长两短,算哥哥医术不精还是算嫂嫂心存不轨?。”

沈恪今日被她多次呛声,心下大为疑惑,她平素逆来顺受惯了,如何有这种胆子?沈酒言三番五次戳着他短处开骂,又如何能够忍得?沈娘子看见丈夫脸上气得青白不定,也杏眼圆睁搡了沈酒言一个趔趄。

“你吃穿用度都从我这里讨,反倒在哥嫂面前拿捏起大小姐做派了?!”女人扬手要打,却被人扼住了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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