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招来行菜点了几个惯吃的菜。
行菜朝厨房走近几步一张嘴便似行云流水地将菜名往外倒:“大堂兰座煎豆腐、素菜鲜、脆琅玕,人生苦少多甘多,吃多甜多!葱爆羊肉、鳝丝炒韭,财源滚滚福长久!蛤蜊生、血粉羹,滋补长寿靠养生,福如东海!”
饶是刚刚听过一遍,彭希孟再次显露一脸惊艳大开嘴的微笑。
赵瑷得意的说:“这几道菜,这儿做的可不比皇家宴请时的差。”
有了吃食做缓冲,众人果真放下了紧绷的状态。
赵瑷与他们细讲了宴会美食与一些见闻,不由有些伤感:“吾寻常与人交往,甚少得机会同坐。或因礼制或因设宴之主讲究气派,总是分桌而食。也经历过颇多前倨后恭的场合。如今日般平等落座围桌而食,实在难得。”
金洵本就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不假思索地接话:“那还不简单,日后我们时常聚聚呗。”
彭成借机说道:“幸得郡王所助,鄙人之家才得以顺利完成礼器之业。小民家父时刻将郡王的记挂在怀,前些日小人已递交拜帖至府上,望王爷能给予我们一个聊表谢意的机会,以全家父心愿。”
赵瑷惊讶:“你递送了拜帖?吾不曾看见。我甚少与外界相交,内外中馈由我夫人打理,许是她交由下人收在哪儿了。”
金洵插话:“啊?郡王您看起来与我们一般大,已经成家了?”
金阿娇见兄弟冒失,却不出一声言语去责备。
金秀秀佯装恼怒:“普安郡王虽有大人气量,私事岂容他人置喙!”说罢转头示意金洵后又望向赵瑷:“速速与郡王爷陪个不是吧。”
金洵起身行李讪讪道:“小民僭越了。望郡王爷大人大量,原谅小人一次。”
赵瑷心中暗想:此小娘子好生厉害,一口一个大气量地来捧我。将这小郎君往重了说是以下犯上的话语,用句道歉就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他嘴上却说着:“无妨,今日不言身份。吾与汝正似朋友般谈天,并无不妥。宗室子弟中,吾之年纪成婚并不算早了。”
彭希孟仿佛于俗世红事甚通般言:“我们寻常人家虽自小娘子二八、二九开始议亲,但若家中父母不舍,双十婚配的都不在少数呢。”
这次轮到彭成训斥姊妹了:“这话也是你说得的?让郡王见笑了。”
赵瑷误以为他们都是一家的兄弟姐妹,心中想着果然自己从第一次见面就看出,还是彭成与金秀秀这二人行事有章法。
其余人,只能说闲暇时当个乐子逗逗趣儿。
看赵瑷没有马上接话,小小的金念终于第一次发声打起圆场:“普安郡王,还有哥哥姐姐们,桌上这么多东西,都吃菜吃菜,切莫浪费了。”
桌子上又热闹起来。
喝酒饮茶享乐完毕已是申时,赵瑷微醺回府后想起彭成提到递过拜帖,于是朝郡王妃郭氏的院子走去。
郭氏恰巧要去监管庖厨之事,与赵瑷的人马碰了个正着。
她的侍女看见郡王爷主动来找王妃,面上不自禁地浮笑。
郭氏见赵瑷面泛红光心情不错,疑惑地问:“夫主甚少饮酒,今日有何事开怀?”
赵瑷微笑回:“去丰乐楼时恰巧遇见几个朋友,相谈甚欢就略饮了几杯。”
郭氏体贴地问:“我正要去厨房,是否需要给夫君整治些暖胃的羹汤?”
赵瑷答:“无妨,吾饮得不多。对了,日前可曾有一个叫彭成的漆匠递送了份拜帖来?如今在哪?”
郭氏好似有些印象,但又记不太清了:“我将您所有的拜帖都让人收在您书房的书架上。”
“谢夫人。”赵瑷转身就快步前往书房。
郭氏身后的陪嫁侍女脸色一板,随着主子前往厨房。
郭氏本人倒情绪上没有一点波动。
侍女不解:“夫人,郡王爷怎如此小孩心性,他也不知体贴你些。自己出门去吃第一大酒楼,也不知道带些东西予您哄哄您开心。”
郭氏垂眼抚鬓:“他正是这样简单的人才好,没想着倚靠我娘家为他笼络人心,从不过问朝政。就是因为他喜爱吃吃喝喝,我才有些安稳日子过。叫我夫妻二人离心的话切莫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