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妈妈接过枣回到后院叫每人抓了一把,待她坐下时,篮中不过只余了四个。
她送入口中两个,只道这枣其貌不扬,竟十分清甜多汁。
旁的三个雇工娘子也都直呼吃的不过瘾。
其中年纪最长的那个婆子便倚老卖老,耸着孙妈妈去向金秀秀讨要:“孙妈妈,这院里头谁人不知你在东家面前最能说得上话。今年的枣子着实好吃,大家都馋得慌。劳你前去问问东家可还有?再取一些来就美了。”
孙妈妈闲来无事,自是应下,走到前头铺子传了话。
正是生意清冷的时候,金秀秀安心地将生意交托给吴家夫妇,笑答:“我还当什么事,枣子又无甚金贵,没了再去买上两篮便是,顺便啊,还能带着我儿出门逛逛。”
孙妈妈终于找到了机会,从她背上抱过孩子:“小郎君,让婆子我好好疼上一会。”
两个大人并行走着。
孙妈妈问她:“娘子准备何时给小郎君取名?如今连个小名都没有,我都不知如何去唤哥儿。”
金秀秀笑笑:“反正他还懵不知事,待他爹爹归家再说吧。”
她们来到村口,金秀秀打头锋前去和树下的村民买枣,难免被拉住说上几句闲谈。
孙妈妈忧突有落果磕碰到孩子,便候立在不远处。
几个无事围坐的老年男女簇拥过来。
其中一人问着孙妈妈:“方才见你和金家漆器铺的东家同来,怀中抱的便是她的孩儿吧?”
大家张头张脑瞧了小儿一阵,纷纷摇头:“不像他娘。”
有个嘴碎的老头说出了大家质疑的却不愿说出口得罪人的心里话:“若这当娘的真是临安官人的正头娘子,孩儿这般大了,怎还不见他爹呢?”
孙妈妈端着普安郡王府出身的架子,自视甚高,不太想同这些乡野粗民搭话。
现下这话里话外,听着他们有想编排金秀秀母子的苗头,她开始大声催促:“娘子,我这临安来的婆子素来娇贵惯了,略久站会就烦躁发晕,你再不回,我怕自己要暴怒了。”
金秀秀提着两篮枣小跑而来,带着些歉意:“叫妈妈久等了。”
孙妈妈瞧着她懂事的样子有些不忍,没将方才的糟心情形告知她。
但随着孩子日大一日,有些事终归是纸包不住火。
……
两月后,天气已经极寒。
因嫌弃半大小子不去外头撒野便会将家里闹的鸡飞狗跳,临近年关学堂里的孩子,较农忙时节反倒多出了好一些。
金念回家时脸上总是挂了彩。
金秀秀很是心疼,问他发生了何事也不肯说。
前日旧伤未愈,这日他的脸上就又添了新的红痕。
做姐姐的要去学堂找夫子问个清楚,当弟弟的却拦着她不肯叫她得个明白,一口咬定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第二天,金秀秀将孩子交托给孙妈妈,戴了个自家漆制的帷帽就要出门。她想偷偷潜到私塾附近去打探情形。
孙妈妈叫住她:“金娘子,帷帽的面纱太短。你要么换身婆子我的衣衫,要么去街上买个漆黑的幂篱罩住你自己的装扮,否则易叫金五郎发现。”
金秀秀道谢:“还是妈妈想的周到!”连忙照办换了身衣衫。
金秀秀骑着匹租来的骡马蹲守在私塾的篱笆外。
因装扮得老态,路上人来来去去,没有人太注意她。
挨到夫子授完课、小孩子们出门歇息的片刻,金秀秀向篱笆内张望,只见里头的男孩子们你抱着我、我扛起你地相互摔打玩闹。
她开始质疑起自己是不是多想了。
金秀秀在人群中搜罗着金念的身影,却没有看见她的好五弟。
她再朝作书斋的开间里头张望,也没瞧见他的人。
大多的乡下私塾都是夫妻店。
待夫子摇铃召孩子们回到座位上摇头摆尾地诵书时,她提着从附近小贩手里买的两个纸包糕点,偷偷潜进私塾里向师母打探:“师母,我是金念的姊姊,早前陪他拜师时我们见过一次。今日恰好路过此处,便想来问问他近期的功课如何?”
师母见她客气,谈吐又十分有条理,将到嘴的重话往肚中咽了咽:“我已经好些时日没有见着他了。先前每日接送他的男人每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从没同他说过话。今日你若不来,我就准备上你铺子里问问。家中就是营生再忙,也不能为了眼前的一点利益,就叫孩子的学业给耽搁了。行商,哪里比得上读书啊!”
金秀秀顾及着幼弟在夫子心中的风评,连声应着是,将旷课的责任都拢揽了下来。
她尽快结束了与师母的寒暄,本想留在附近接着蹲守金念,看他到底如何欺瞒全家。
后来想了想,觉得还是要给自家兄弟留下一些余地,她才转身回了家。
傍晚,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