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落」。”
近江遥体内的黑泥早在先前和泽田纲吉的对峙中就已被祛除不少,仅剩的一些此刻也同有意识一般,本能地覆在表皮,麻痹着她的痛觉神经,以及其缓慢的速度进行修补。
唯独左肩被烙下的星芒图案如同神圣不可侵犯地在夜色里闪着刺目的光,不停逼退着试图侵入修复的黑泥。
在火光的照耀下,透过缝隙中那个和她的救赎相似却绝不相同的背影,近江遥含糊地唤着共同属于自己和「齐木萤夏」的名字。
此刻的萤夏和记忆中把自己从衣柜中救出来的人完全重叠,近江遥却是第一次头脑清楚地意识到萤夏与那个人的区别。
或许是更早——
从那个亲手为她以象征羁绊的红绳编制戒指的午后,从那个她引领自己走向天柱的时刻开始,近江遥就已经清楚地了解到:
与那个会偏爱地照耀自己的皓月不同——
“……小夏。”
这个齐木萤夏只是太阳,只是悬挂在天边,仅此而已。
♂♀
泽田纲吉感觉自己被包裹在一个密不透风的茧中,动弹不得。
相比上次在鬼屋里死气之火的主动释放,这次被困在黑暗之中,他更能清晰地感知到头顶火焰的流逝,就像是在这个连空气都呈粘稠状的空间里所有的一切都在试图吞噬他,直到它饱和、过载。
被能量撑破的空间由黑色转为暗红,在彻底破开的瞬间,泽田纲吉隐约地从幽深处看到了——
艳红的、最令他熟悉的——
“……?”
泽田纲吉看着同样闭目养神的萤夏,短暂地陷入了混乱。
——咦,萤夏怎么会在这里?
啊!刚才萤夏被抓住了……!
然后……
“你醒了,纲君。”
还没等泽田纲吉回忆起今夜刺激骇人的全过程,萤夏已经从休养中回神,手轻轻搭在他的额头试温:“虽然现在还好,但是如果你继续躺在地上,明天一定会感冒哦。”
泽田纲吉奋力眨了眨眼,看着视线中颠倒的人许久,试图理解她的意思,直到背后点点渗入的寒意和萤夏掌心的温度形成强烈反差,他才起身,后知后觉地把自己裹进覆在身上的毯子里。
——膝、膝膝膝枕?!刚才那个就是……传说中的膝枕吗!?
这样羞怯的反应就连萤夏都始料未及,毫不客气地笑了两声。
在笑声中,本来就脸微微发烫的泽田纲吉直接扯过毯子完全末过头顶,转念一想这样的举动反而会引来对方更多的侃笑,慌忙把盖到头顶的毯子拨下来,微凉的晚风夹杂着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把他吹得清醒。
女生肆意的调侃没有如期而至,迎接他的除了依旧凶猛的烟火气息,还有萤夏的拥抱。
“萤夏……?”
泽田纲吉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听到肩头含糊的一声回应才稍微放下心来。
滚烫的额头就顶在颈侧,不同于他印象中的木香,萤夏身上还萦绕着不散的血气,浓烈得让他不住皱眉。萤夏一定是受伤了,即使没能判断出对方身上的血气是源于自己的伤势还是那个她斩杀的人,他都明白她正在为此而痛苦着。
“……纲君。”
“嗯?”
“我好像做错事了……”
更多的关心被扼制在她低沉的声音中,泽田纲吉从未听到过她这样把全部活力都从体内抽空的声音,明明人已经靠在自己的肩上,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确认对方的状态,只能僵硬地任她靠着。
她现在一定,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吧。
如果——如果在场的是李君会怎么做?如果是山本?是桃野?或者更亲近一些,是——
泽田纲吉在无措中随意发散的思维在这一刻猛地回拢。
——对了,茧里的人是……
泽田纲吉小心地把身子坐直,在这个大家都精疲力尽的夜,寒风对战场做着最后的清理,无意地吹开浓烟与厚厚的阴霾,月光倾撒在他们身上,一切都好像他们刚踏入校园那一刻一样。
“没关系的,都结束了,萤夏。”
他的声音中满是坚定的温柔,是那种最能让她平复心情、最迷恋的力量。
“看啊,今天是满月哦。”
萤夏闻声抬头,皎洁的明月同圆盘般悬挂在头顶,连同她的心底把天台的每一处都照亮,风飞扬起满场的红色布缎,零落地成这冬夜中的晚樱。
她握着残肢的手动了动,与已经冰冷僵硬的尾指相勾。
“是啊,今天可是满月呢。”
并中操场中的篝火烧了一整夜。
因为事态严重且对并中的校舍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破坏,学校给全体学生放了一周的假,由于是临近期末考的一个小长假,待到回校后就要开始期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