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工作室在四环外的一处文创园,她不愿周牧野知道她来这儿的目的,拽着李淑霞远远在大门口就下了车。
李淑霞撑开遮阳伞,抱怨道:“我刚做完热玛吉,不能晒太阳。”
金台夕拉着她疾走:“快点儿,让人知道我千里迢迢来拍相亲照,我可没脸活下去了。”
李淑霞长叹一声,一脸惋惜:“没事儿,反正小周对你也没意思。刚才我故意跟他说让你去相亲,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金台夕接过伞柄给她举着:“谁稀罕?这话我跟我爸说过了,再跟你说一遍,我俩不共戴天。”
“算了,小周是彬彬有礼的好孩子,你也配不上。”
金台夕大为震撼:“他抽烟,喝酒,退学,借高利贷,拖欠员工血汗钱,可他还是个好孩子?他一个巨富之子,来租咱们家的老破小,你真的不觉得蹊跷?”
“不奇怪呀,年轻人都爱跟家长对着干,没了家里支持囊中羞涩很正常。他家的事儿我听过一耳朵,说实话,他爹妈忒不是东西,难怪小周想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和扫地出门,多少还是有点区别。
但金台夕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一心听八卦:“展开说说。”
“我听赵太太说,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名字叫周城。本来觉得挺普通的,刚才听小周一说,真是杀人诛心。要是我给你起名叫五环路,给你弟弟起名叫皇城根儿,你生气不生气?”
城外为郭,郭外为郊,郊外为牧,牧外为野。亲疏远近,一看便知。
金台夕一愣,随即震惊道:“我有弟弟?!我哪来的弟弟?你生的还是我爸生的?我竟然不是咱们家亿万家财的唯一继承人?!”
李淑霞一把抢过伞:“跟你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呢。”然后踩着细跟凉拖蹬蹬蹬走了。
阳伞撤去,刺目的日光倾泻而下,地面升起扭曲的水汽。
金台夕眯了眯眼,忽然想起三年前KTV里闪耀的水晶灯,还有周牧野酒后颓丧的样子。原来是因为这个。
高中同学聚会向来不通知她,可那回不知怎的,班长竟辗转要来了她的电话。
这种事她懒得应酬,自然没有去,而是去了一个发小的生日party。好巧不巧,是在同一家KTV,只不过一个是豪华包厢,一个是用团购券的小包厢,一个在顶层,一个在B1。
嗨到后半夜,嗓子哑得说不出话,耳朵也震得嗡嗡响,她溜出来醒神,顺便找点吃的。
好容易找到一个临窗的僻静处,她倚在沙发背上,巴黎水瓶盖拧开,气泡争先恐后涌出,发出愉悦的轻响。
她正要享用,沙发后面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苏打水漾出来,在虎口处留下一汪气泡。
她惊了一跳,当是遇见好色的醉鬼,使劲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急得直喊保安。
那人这才欠起上半身,从沙发后露出脸,面容苍白冷峻,唯有眉眼浓黑。
他眯着眼睛审视她:“金台夕,你不是不来么?”
他声音喑哑,呼吸间带着酒气,愈创木的味道被冲淡了,只剩若有若无的一丝飘零着,正如他此刻的神志。
看清是谁,金台夕的慌张愤怒都哑了火,只剩下惊讶。印象里,她从未见过周牧野这副样子——阴郁,颓唐,眼里交织着凶狠和渴求,手上的力道像在抓一捆救命稻草,让人毛骨悚然。
“周牧野?”
他直直地看了她几秒,终于垂下眼睫,掩住了露骨的目光,然后勾起一边唇角:“是我先来的。”
对嘛,玩世不恭,漫不经心,这才像他。
“那我走。”她挣扎,更多苏打水洒出来,沾湿了两人的衣衫:“你放开。”
西装革履的保安赶过来,试探着问:“小姐,您需要帮助吗?”
“这个人喝醉了,麻烦你送他去门口醒醒酒!”
周牧野偏过头,凌厉的五官重新染上戾气,冷冷说了声“滚”。
声音不大,语气很淡,却充满压迫感。
保安迫于威势不敢上前,又不忍心留金台夕在此受欺负,进退两难。
经理模样的人听见动静,一路小跑过来,压着他一个劲儿鞠躬:“对不起周少,新人没眼色,扰了您的兴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保安一边道歉,一边偷偷瞄金台夕,面带无奈与愧色。
普通人的正义感在权势面前如此脆弱,金台夕不想善良的人愧疚难眠,于是就着周牧野的手坐下来。他斜倚在沙发上,占了好大的地盘,她尽力坐得端庄,还是像在他怀中。
“我们是朋友,你去忙吧,谢谢。”
保安如释重负,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我们是朋友?”周牧野向来难缠,喝醉了更甚,揪着她随口扯的谎不放。
“我哪配?周少今天怎么懒得装了,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