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念念是不大喜欢孩子的,总觉得十分吵闹,她还在上学的时候,亲戚家的小孩子经常乱翻她的化妆台,把口红拿来在电脑白墙上画画,乱拽她的猫尾巴,被抓了她还要被骂一顿。
妈妈总是说小孩子都这样的,都是小朋友,调皮捣蛋是天性,妈妈给你钱再买一份,不要和她们一般计较。
但白桃和娟儿却这样乖巧懂事,白桃十三,娟儿十二,在现代也不过是读初中的年纪啊。
裴念念揉揉她们的脑袋,道:“对,是要省点钱,但今天不用,今天要好好犒劳你们。”
裴念念问了人,找到一家很有人气的小炒店。
三人坐在临着街道的桌子,白桃和娟儿不好意思点,裴念念便做主点了芙蓉肉、神仙鱼、汤浴绣丸、胡桃肉炙腰四个菜和一大碗姜蜜水。
“娘子,您怎么点这么多肉?您从前只吃素的呀。”白桃疑惑道。
娟儿插嘴道:“我看见小姐昨日在小摊前买麻辣兔头。”
我去,居然被人看见了。
裴念念心虚地笑笑,看来不解释不行了,她脑子一转,很快就有了主意。
裴念念对她们眨眨眼,神神秘秘地放低声音道:“其实我落水那日,做了一个梦,梦里来了一位大师拍了拍我的脑袋,我就有了很多好主意,那衣架也是由此得来。大师还告诉我,吃肉红红火火,生意才会旺,吃蔬菜绿油油的,生意只会青黄不接。”
“原来如此!”
白桃和娟儿恍然大悟,小姐吃了肉,怪不得生意会这样的好。
小炒店生意实在好,等待上菜的时候,裴念念百无聊赖地四处看着,白桃和娟儿则神色兴奋,两个人握着手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想来还是在说那位她胡诌的大师。
忽然,裴念念注意到街上来了一伙人,各个长得凶神恶煞,所到之处百姓们纷纷避让。
这伙人径直走到小炒店对面的一家面摊上,二话不说就开始打砸面摊上的桌椅,原本整整齐齐的菜箩筐被掀翻踩扁,菜叶鸡蛋满天飞。
原本干净的地方瞬间成了满地狼藉。
白桃和娟儿惊呼出声,不少人站在一旁指指点点。
“造孽哟!”
前来上菜的阿嬷低低道。
裴念念问发生了什么事,阿嬷道:“那卖面郎的弟弟好赌成性,赌债却全部推到卖面郎身上。他阿爸阿妈也帮着弟弟,只要卖面郎不帮忙还钱就到处说卖面郎不孝顺,可怜这些收债的三天一吵五天一闹的,卖面郎便是日日夜夜地干活,也怎么攒得下钱哟!”
阿嬷话音刚落,面摊上方用来遮雨的黑布被收债大汉一把扯下,整个面摊轰然倒塌,大汉们搜刮出放银钱的匣子,一分也未流,扬长而去。
徒留卖面郎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一堆狼藉中。
然而裴念念并未在他脸色看到任何的波动,没有生气,没有痛苦。
他就像一尊古井无波的雕像,一动也未动地立在那里,冷眼看着一切,任由围观人群议论纷纷。
裴念念抿抿唇,知道他是彻底的绝望了,不对生活抱有任何期待,因为习惯一次又一次的失去,所以看起来并不痛苦。
她也有这样的情绪过。
她现代生物学上的那个父亲,亦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常年不回家,一回家就家暴。
但周围的人却一次次地劝说她的母亲,他下次会改的。
母亲一开始听从了,却只换来一次又一次的拳打脚踢和银行卡里被转走的辛苦钱,裴念念懂事后,极力劝说她离婚,然而那男的不同意,母亲就怎么也离不掉。
裴念念开始工作后,只要不给他钱,他就一直来裴念念的工作地点闹,造成裴念念被辞退了好几次。
她那时也是麻木不已,都不知道要不要好好工作了。
干脆摆烂算了,反正努力也没用,摆脱不了这个男人,只会被吸血。
所以,裴念念很能理解这个卖面郎的心情,她起身穿过人群,弯腰帮着卖面郎把能用的食材捡起来。
白桃和娟儿见了,自然也跟过来帮忙。
而看见这三个小姑娘这样善良,不少围观的娘子也帮起忙来,面摊本就不大,很快能用的东西就被收拾出来了。
卖面郎看着裴念念,嘴唇动了动,几不可闻道:“有什么用呢……”
“有用的。”裴念念却听到了,捡起蔬菜向他走去,双眼注视着他:“摆脱不了,就彻底解决它。”
卖面郎看着裴念念的眼睛,心刚刚有所触动,一矮胖妇人就呼天抢地地跑过来:“天杀的!真是天杀的!”
她围着面摊急得转了两圈,又飞跑过去看钱匣子,见到里面空空如也,大声地咒骂起来,言语之难听,裴念念不由得皱起眉,提醒道:“你儿子手流血了。”
那妇人总算注意到这边还站着个儿子了,走来恶狠狠地仰视着他,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