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岁时,连着整个昭阳宫所有人都得到了一笔不菲的赏赐。
昭阳宫瞬时便成了宫人们眼中的香饽饽,绞尽脑汁也要挤进去某个差事。
次年,谷雨后一日的傍晚,从院中散步回寝殿的沈听然在跨入门槛时,羊水忽地破了。
好在昭阳宫的厢房里早在几天前便有接生经验丰富的嬷嬷入住了,剩下的一些比较散的准备,昭阳宫的人手也算忙地过来。
沈听然在房中连连撕心裂肺地高喊着止公公,嬷嬷无奈之下,只好将门拉开一个小缝,左右不过是个阉人,想着也无妨,便叫人一块进了屋。
等门再度阖上后,恰巧庄北骞赶到了。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庄北骞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情绪,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痛苦□□之声,一贯冷漠的神色见,似乎多了一丝温存。
直到亥时,嬷嬷才从屋里退了出来。
未料到天子还站在门口,她显然是被吓了一跳。
随后同庄北骞行了礼,等他开口问话才又出了声。
“回陛下,娘娘已经歇下了。”
见天子踱步便要开门,嬷嬷连忙展开手臂拦在门口。
对上天子骇人的视线,她的身子颤抖,“陛,陛下,屋里头还未打扫干净,莫让晦气冲撞了您,您还是再等等罢。”
她的话语刚落,门扉吱呀一声,屋里头的另一个较为年长的接生嬷嬷走了出来。
她的双臂之中,稳稳地抱着一个襁褓。
这位嬷嬷乃是宫中的老人,当初也是她接生的天子,因而她并未前头那位嬷嬷那般忌惮天子。
只见她将怀中的孩子递给了有些不知所措的天子,皱巴粗砺的手掌虚虚地搭在天子的手上,教着他怎么用安稳舒服的姿态抱住怀中的孩子。
待天子将孩子稳稳拖住后,嬷嬷显得很是兴奋地开口道:“恭喜陛下!喜得龙子!”
她的话刚落下,院里候着的宫人们便齐齐地跪拜在了地上,齐声高喊道:“恭喜陛下!喜得龙子!”
庄北骞垂下眸子看着眼前缩在棉被中的小小一团,他的长睫不自在颤动着,那常年盘踞于眸中的漆黑,变浅了许多。
庄北骞的心底终究还是软下了几分,只听他带着略微嫌弃却满是柔情地说了一声,“丑死了。”
站在他一旁的嬷嬷笑了笑,微微弓下身解释道:“陛下,刚生出来的孩子都是这般皱皱的,等皇子以后长开了,自会不一样的。”
说罢,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耷拉的眼皮之下眸中掠过光芒,继而道:“陛下,您可有给皇子取名?”
......
贵妃产下皇子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后宫,乃至整个朝廷。
就连早朝上都提起了这个事。
庄北骞看着群臣笑而不语,冷然的眼中却是思索着,宫中还有钉子没拔干净,否则消息怎么传的这般快。
但他眼下并未有心思清理身边的钉子,只因那日的刺杀有了新的眉目。
根据当日还留有的尸首同凶器,大理寺的人,根据所掌控的线索追溯到了,当日那那批人,正是来自边境的起义军。
平复起义军成了庄北骞眼下最为紧要的事,再加上庄青衍有意同他“送礼”,这一年,庄北骞忙地焦头烂额,甚至无瑕顾及那位刚产下不久的长子。
春去秋来,庄北骞的五脏六腑在日夜掺着“黄粱一梦”的香薰下,正在一步一步走向崩坏,毒素蚕食着他年轻强壮的内脏,狡猾的毒素为了不被发现,甚至还营造出了较于往常还要强壮的假象。
同繁忙焦灼的前朝不同,后宫呈现出一片悠然奢靡的景象。
谷雨后难得日头灿烂,诏国的首位皇子迎来了他的第一个生辰。
这几日为了筹备皇子的生辰,整个昭阳宫上上下下忙地够呛,几乎人人均是脚不沾地,好在皇子生辰当日没有出什么纰漏,一直到宴会结束众人这才捶腿揉肩地松了一口气。
宫中繁华嘈杂的景象,随着宴会的结束耳慢慢淡去。
偏院落里,梨树枝繁叶茂,在地上垂落下大片的阴翳。
枝头上拥簇着的梨花随风而动,摇摇欲坠,粉白色的花瓣盘旋着飘到了止桑的头发上。
沈听然自然地伸手替她拂去,像是做了千万便一般。
站在她对面的王美人,王菀正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晶莹水润地望着二人。
见沈听然抓到她的窥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着唇笑了起来,露出甜甜的小酒窝,小巧浅粉的手指相互握住,透出她的紧张。
王菀的长睫不停地颤动着,见沈听然只是笑着看像她,一直沉默不语,心中便有些惴惴不安。
随后才响起,对方是贵妃,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美人不可这般直直地望着她,这才垂下眸子盯着地上掉落的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