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最是正直古朴,今日宴会后,姑姑和茉钗表妹率先归家,姑父被祖父留在书房叙话,故而走得迟了。
“ 月瑶?你这是作何? ”,吕夕赶忙扶起她。
“ 姑父,月瑶现在能请求的人,只有您了! ”,月瑶并不起身,揪着他的衣摆哀求道。
“ 你所求何事?姑父肯定尽力而为 ”
“ 姑父,您的马车还停在外吧,求您带我去一趟乘鹤楼!事关孟家,情况紧急啊! ”
“ 月瑶,你去乘鹤楼做甚? ”,吕夕大惊。
“ …姑父,求您了,相信月瑶吧! ”,月瑶哽咽着,坚定十足,势要长跪不起。
“ 唉,姑父带你去,快起来吧 ”,吕夕无奈地答应她,将她扶起。
月瑶道谢后,跟着吕夕匆匆离府,上了马车后,心跳反而越发急促,越发彷徨…
如果她见到了他,要说些什么…
求他高抬贵手,放过兵部一众朝臣吗…
可他,可他是个弄权的魔鬼,怎么会听她的哀求…
月瑶的脑中,不断徘徊着,前兵部侍郎孙大人被凌迟的血腥模样,鼎盛的孙府顷刻间凋敝殆尽…
马车飞快地驶向乘鹤楼,雨滴声越来越大…
*
乘鹤楼前,哪怕雨势渐大,也依然宾客攒动。
一辆朴实的马车缓缓停于僻静的后门。
侍卫撑着一把纸伞,恭敬地迎接车厢内的青衣郎君。
戚玦淡然下车,亦不理会斜出的雨珠,浸润了肩头。
后门处,一片死寂的肃杀之意,扑面而来。
他心下了然,魏瑚此刻,定是在酒窖等他。
抬脚欲走进后门之际,吴钩冒雨飞奔过来,为难地回禀着:
“ 大人…有人跟踪我们…是孟姑娘,坐着扬州通判的马车,正往这里赶来 ”
这女人,非要和他作对…
戚玦俊眉微蹙,复而很快舒展开来,掩去眼中复杂神思,淡淡开口:
“ 不必管她 ”
而后,宽袖轻甩,头也不回地迈入后门。
穿过幽暗的地下阶梯,站在脱漆的棕色木门前,轻轻地一推。
戚玦从容自得地迈入阴暗的酒窖,尘埃飞扬,却不能遮盖他通身的清雅。
酒气浓郁的空旷地窖,一个健壮身影大步从阴影中走出,骤然出现在青衣郎君的身后。
“ 戚玦,你聪明一世,终究被本王抓到把柄了! ”,魏瑚森然冷笑。
一声令下,藏于酒窖的黑衣侍卫立即窜了出来,将立于中间的青衣郎君团团包围!
魏瑚走到一枚硕大酒桶前,猛地掀开木盖,其中却不是什么陈酿美酒,而是——
数柄大邺军制的长剑和重弓!
戚玦冷淡不惊地转身,看着得意猖狂的魏瑚,唇角的暗笑,掩于灰暗之中。
“ 没想到,至高至洁的中书令,居然私制军器!戚玦,你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啊!”
魏瑚拎出一柄长剑,细致地观察其上的纹路,惊叹道:
“ 这居然是…居然和兵部所制的军器,同属一材!戚玦,你到底想干什么? ”
戚玦不惧侍卫的冷锋相逼,径直走到魏瑚的面前,轻轻挥袖,坦然解释:
“ 如楚王殿下所见,本官制造军器所用的材质,俱是来源兵部 ”
这些材质,全是沈陌听从他的吩咐,从兵部军库暗中调来的。
“ 你!你想造反?”,魏瑚压下惊讶,猜测着。
戚玦微笑着,略微摇头。
“ 你…你想栽赃嫁祸兵部,斩了太子的一条臂膀?”,魏瑚震惊地扔下长剑,瞪大双眸,极度仔细地将他从头观察到脚。
“ 殿下所言,极是 ”,戚玦拱手,平静直言。
“ 哈哈哈,原来中书令表面上是东宫宠臣,实际上,却恨不得要太子的命 ”,魏瑚拊掌长叹。
“ 本王…不,是世人,皆看错中书令了啊 ”,魏瑚冷笑一声。
“ 楚王殿下,如今人赃并获,殿下何不将本官押送给那两位朝廷钦差,禀呈圣上 ”
戚玦负手挺立,语气寡淡而随和。
魏瑚心中冷嗤一声,这个老奸巨贼,伪装得如此完美无瑕,差点连他都骗过去了!
他当然不会把戚玦的罪行供出去,若是戚玦被除,太子自会收回他手上的北境军权,北境军权落于东宫,于他魏瑚而言,又有何利益可图?
如今他拿捏着戚玦的把柄,倒不如利用戚玦,把他绑在自己这条船上,威胁他,让他暗中把北境军权交于他,岂不更是绝妙的一计?
待到他大业既成,便杀了这个老狐狸。
魏瑚心中妥善地权衡好了全局的利弊,望着中书令身处乱室却依旧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