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离开,他慢吞吞走进来将饭菜搁在桌上,只是小声的说了一句让盛澈先用膳,便默默转身离去了。
正殿里只余盛澈一人虚脱的坐在主位上,久久未动。
月落星沉,风起云散,天光大亮。
在主位上呆坐了一整夜的人动了动麻木的双腿,起身去开殿门。
吱呀一声响,随着开门的动作透进了夹着冷风的晨光,洒在了她有些憔悴惨白的面庞上。
守在门口的正尘从地上爬起来,往殿里的膳桌上看过去,饭菜丝毫未动。
“我让小厨房做些新的来。”他操着还未苏醒的嗓子沙哑说道。
刚一转身 ,只听盛澈稍有迟疑的开口:“正尘,我想了一夜。”
正尘没回头,瘦弱的肩膀往前勾着,小声问:“九爷,咱们是不是……不回送青山了。”
盛澈熬了一夜的眸子里都是血丝,迟了些回道:“我欠他太多了,得去找他。”
面前的小子许久不应声,盛澈以为他生闷气了不想搭理自己,正欲转身回殿内,只听他带着哭腔道:“那也得吃饱了修整好再去吧。”
盛澈微微有些心疼,这小子做梦都想回送青山,前些日子便已经将临行的包袱整理妥当了。
“这次不能带着你,那里太危险了。”她缓声道。
“我晓得,我就在宫里等着九爷,不给九爷添麻烦。”他还是没回头。
“正尘,莫要生九爷的气。”盛澈伸手还没拍到他的肩膀,那小子就已经跑开了。
暗卫如今全力去追捕那名神秘人,交泰殿守卫薄弱,前线送来战报,冯和槿连夜将战报和密旨送往京郊禁卫军营的敬王手中,想来边境又生了变。
正尘趁天黑,红着眼眶将盛澈送出宫,在一偏门处不断叮嘱着她备好的包袱里有什么毒药和解药,让她小心收好,万不得已之时再用。
末了,待盛澈骑马欲走之时才哭着道:“九爷在哪我就在哪,九爷若是留在陛下身边,不要将我自己赶回送青山。”
盛澈勒住缰绳,才明白这小子为什么闷闷不乐。
“自己回送青山吃喝玩乐?你小子倒是想得美!”盛澈安抚道:“老老实实在我身边待着,十峰九座那种吃人的地方不是你自己能回的,这辈子我在哪你就在哪。”
“嗯,九爷在哪我在哪!”正尘破涕为笑。
盛澈默了默:“若是杨觞回来,替我好好解释一番。”
“九爷放心,觞爷定会体谅你的难处。”
……
月余之后,西北边境。
军帐之内,杯盏碎裂之声传来,随即是陛下戾声质问。
“这么多暗卫看不住她,人都离宫一个月了才传消息过来,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赵倾城攥着上京传来的密报,急的瞠目欲裂。
一月之前盛澈只身离京,据正尘所言她是要来前线找他,可论脚程,早该到了。
“找,派一队精兵去找,附近的荒山村落都不要放过,再往上京飞鸽传书,让冯和槿派人沿路去寻,定要将人毫发无伤的找回来!”
赵倾城一身暗金色铠甲,手上的掩龙伏攥的扎进了皮肉里,顺着指缝透出了洇洇血迹。
凌与枫银甲红缨,领命离去。
……
威英大营二十万大军驻扎三地,成鼎力之势,偏偏一批新收的兵士行军迟缓战力低下,便只能被安排在了远离主帐百十余里的山坳里练兵。
说白了就是觉得这群新兵茬子拖后腿,带上战场无辜战死太过可惜,便扔在个荒山野岭里让他们先操练一番,
一个肥头大耳的伙头军从灶下的灰烬里扒拉出两三个烤的焦香的地瓜,包进脏兮兮的布帕子,往伙房后头走。
“小瘦子,来,加餐了。”
草垛子上一个身穿灰铁甲胄的小兵拖拖拉拉的支起上身,一口吐掉嘴里叼着的枯草根,拿手扯了扯甲胄下比自己身形大上不少的粗布短褐,语气不耐:“王二川,说了多少次不要这么叫我!”
王二川憨厚一笑:“那你得给我说你叫啥呀,我把你从山脚下捡回来都小半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