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懂。放心，我不会去赵倾城面前揭发他。”
杨觞看着她落寞的侧脸，问道：“替陛下不值？”
盛澈无言片刻，默然点头。
杨觞平淡道：“这就是帝王家，即使手足至亲，也并非真正一心，世人都道天子独断专横唯我独尊，却不知他或许只是无人可信无人可托，大难临头，是个人都会先保全自己，人性本始。”
“不尽然！”盛澈斩钉截铁道。
杨觞刚想说她还是没能参透人心，一只瘦长的胳膊便揽住了他的肩膀，亦如当年他们俩浴血奋战相互扶持的模样。
“当年我为了保住我爹留下送青山，连挑五大山寨，你每次都会站在我身边，正尘那时还不到九岁吧，总是抱着小宝在山脚下等，一等就是两三日，等到我们平安归来才肯吃饭睡觉。”盛澈说着，将头靠在杨觞的肩膀上：“你们俩就是护在我身前的人，只不过，赵倾城就没我有福气了。”
杨觞感受着肩头的重量，许久，温声道：“对。”
月至中空，与此同时的罗刹院里，赵倾城正满目沉郁的看着地上两具已经气绝身亡的死尸。
半晌，他将目光移至那位泰然自若，满脸刀疤的活阎王身上。
“申屠大人是否要与朕有个交代。”
申屠拱手行礼：“回禀陛下，正如陛下所见，这二人受不住刑罚，自尽了。”
赵倾城点着下巴冷笑道“晌午审讯，至今不到半日，你便将这两个嫌犯折磨死了，申屠大人当真是雷厉风行。”
申屠语气依旧淡然：“这两个人是何身份陛下心知肚明，臣答应了他们，出来混淆视听便让他们死的痛快点，臣得言而有信啊！”
赵倾城起身一步步走至申屠面前，对峙道：“主意是你给朕出的，如今你又将人弄死，明日是不是就要对外宣称这二人并非西昭探子，再行拉出凌与枫去审问？”
“臣确有此意。”申屠狰狞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赵倾城眸色沉了沉：“你是故意的？”
申屠不置可否。
“陛下虽与建承王交锋数次，却还是太过年轻，不甚了解他的脾气，建承王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今日这两个假探子他早已猜出是陛下所为，之所以按兵不动，也只是因为臣，因为臣不徇私枉法，倘若臣今日审案之时袒露出一丝包庇之意，恐怕明日一早便有关于大都统新的罪证呈上，建承王出手从不落空，即使大都统无性命之忧，日后想要再行入朝为官恐怕也难了。这于陛下而言和失去左膀右臂又有何分别。”
“至少……他还能活着。”赵倾城隐忍道。
“陛下还是太过感情用事，如此一来又怎么斗得过老谋深算的建承王哪。”
说着，申屠不尽嗤笑一声，眼底闪过冷光：“即使是跟随多年忠心不二的属下，只要是阻碍了大计，该舍弃的照样要舍，这一点，陛下当真要和您这位亲叔父学学。”
赵倾城袖摆下拳头攥的毫无血色，一字一句道：“朕与建承王不同，朕绝不会弃亲近之人于不顾。”
申屠那只完好的右眼聚着光，灼灼直视于陛下，突兀道：“陛下记住今日之言，无论陷入何种境地，该保护的人都要不惜一切代价护好。”
赵倾城微微一怔不明所以，却听申屠已经转了话锋。
“众目昭彰之下，大都统不受点皮肉之苦恐难逃过建承王的耳目。”
赵倾城眉宇微蹙，指着地上的死尸：“这便是你口中的皮肉之苦？”
申屠笑了，笑声粗粝刺耳：“死的如此痛快，于他们而言，是好事。”
赵倾城被这嚣张的老古怪气得胸膛起伏不定，目色沉水道：“申屠，朕已有对策，却需要时间。”
“臣尽力而为。”
赵倾城又一次看向地上的尸体：“朕的大都统不能是个残废。”
“陛下的要求当真是为难臣了，罗刹院的刑罚，臣可担不了这个保。”申屠摊开手，左右竟然皆少了一根小指。
“申屠屠！朕是皇帝！”赵倾城终于被这目无君上的老古怪给气恼了。
申屠面色不虞：“先帝命臣接管罗刹院之时曾有言在先，入内者只为阶下之囚，任凭臣处置，若是陛下有所不满，免了臣或者杀了臣皆可。”
言及此处，他声色转冷：“但绝不可提及臣的名讳。”
赵倾城气愤道：“朕看在惜岚姑姑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
申屠冷笑一声：“彼此彼此，臣也是看在皇贵妃对臣夫妇二人礼待有加的份上不与陛下计较！”
赵倾城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拂袖而去。
“毛头小子，还想与我斗！”申屠看着离去的背影，眸色复杂：“你最好是言而有信，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