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铜镜中穿着红嫁衣,浓妆艳抹的自己,凝霜突然想起,她之前也是穿过喜服的,只是衣服妆容都没有今日的精致。
想到从金陵回业都那次,她与贺欢被人设计差点被配了冥婚,是贺欢救了自己。
那个时候我什么反应来着?
她脑海里回想着,想起她当时抱着贺欢哭个不停。
我是不是还哭过一次来着?
她又想了想,就想到没过多久,她在堆满药材的茅屋里杀了人,也是抱着贺欢哭个不停。
阿妙感觉新娘子笑了一下,看着铜镜里原本面无表情的人,神色突然多了些生动。
“新娘子今日真好看。”她忍不住夸赞道。
凝霜看着镜中的自己,第一次没有得过且过。
“唇色有些深了,淡一点好看。”
婢女按照她的意思,将唇脂弄淡了些,确实也发现这样更适合她。
“您今日是业都最美的女子。”她夸赞着,看了下时辰也再次叮嘱到,“应该再有一会,结亲的队伍就到了,乡君现在可以先稍作歇息。”
想到贺欢一会就来结亲,凝霜突然有些紧张。
面上虽不动声色,手里的遮面扇却稍稍握紧了些。
她不知道自己在榻上坐了多久,好像很久又好像也没那么久。
婢女再次过来,牵着自己手踏出房门,下人们也说着吉祥话,看着她穿着喜服,用扇遮面走出了宅邸。
凝霜走出宅邸,余光扫了一眼迎亲的队伍,比自己想象中的阵势要大,围观的百姓也不少。
随着几声“吉时到”之类的吆喝声,鞭炮响起,她被带到了布置好的马车旁。
凝霜本想着靠自己上马车,却被婢女无声息的制止住,才想起是要新郎官搀扶的。
她低头遮着面,看到穿着一身红衣的人缓缓向自己走来,接着冲自己伸出手。
凝霜知道是他,低头将手递了上去,稳稳的上了马车。
她坐好以后,只感觉脸上有些发烫,过了一会才缓了过来。接着便很想掀开帘子,偷偷看看贺欢是什么表情。
可想到贺欢不情不愿的娶自己,脸上的神色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还是忍住了。
马车开的很稳当。
凝霜坐在里面,暂时放下扇子,听着外面锣鼓齐鸣,欢天喜地的声音,却突然觉得这一切好像都与自己无关,甚至有些吵闹了。
一切热闹喧嚣好像是粉饰,似乎这样就显得这场大婚是你情我愿一样。
她闭着眼,靠在马车上想来个闭目养神,脑海里却一团乱麻。
马上就要成婚了,成婚后她会有什么变化,贺欢又会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自己。
她只觉得上次与他好好说话,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两人变得疏远,却又突然被打乱了节奏。
突然的主动拥吻,突然的赐婚,突然的开口求他娶自己。
一切似乎都失控了。
未来也更让她茫然,但她又无可奈何。
她必须嫁他,也只能嫁他,不然更不知道出路在哪里了。
想到赐婚的事情,她还是有种心思郁结的感觉。
天子一句话,就轻而易举定下了自己的人生大事,连反驳都做不到。
她终究还是没办法活的自由。
凝霜叹了口气,也不愿再想这些烦人的事情。
既然嫁了就走一步看一步吧,比起自己,贺欢才是被牵累的那一个。
她强迫性的让自己休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凝霜睁开眼,手里的扇子又不由捏紧了些。
与上车一样,下马车的时候也是由贺欢搀扶的。
在一阵热闹喧嚣下,她被他牵着手慢慢踏入了贺府。
凝霜全程都是扇子遮面,只感觉他的手指很暖,府里很热闹,宾客很多。
她扇子遮面,按部就班的与贺欢行礼。
等行完洞房礼,听到司仪说“入洞房”的时候,原本往常别家最热闹的宾客声,此时却更多的是安静。
凝霜视线往宾客席间瞥了一眼,看到了几个突然掩嘴的。
不过到底都是朝廷官员,也要注意修养,又或许是因为贺欢官职不算低,席间也只是安静了一些,没有什么过分出格的举动。
她无所谓这些人的反应,心里更多的是在乎贺欢,只怕他心里介意。
凝霜终于忍不住用余光瞥了一眼贺欢,就看他神色平静,却刚好盯着自己看。
手里的扇子微微动了下。
婢女阿妙再次拉着自己的手,温柔说道:“夫人可以先回房了。”
她第一次被人称作夫人,还是有些不太习惯,接着就这么被搀扶着进了婚房。
婚房是在贺欢的房内布下的。
凝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