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记得小满长什么模样,见她们来了,恭敬地请安行礼。看得店铺里的人纷纷侧目,这金玉轩早年匠人被宫里妃子征召都敢不去,什么时候对人这样殷勤过?
对方很谨慎,居然还真的像模像样的让沈络胭挑起首饰来。
沈络胭随便选了几样,又等了盏茶功夫才等到掌柜再次出现,引着她们二人向内院走去。
掌柜的走在前面,心中纳闷,永宁侯府他知道,也不是什么显贵人家,这位二小姐更是名声不显,是怎么和那位搭上关系的……
沈络胭走进金玉轩的内院时,已经取下了长长的幕离,露出娇弱纤细的容姿,饶是金玉轩掌柜见多了京城的夫人小姐,也不由得被这容色一惊。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穿过长长的回廊,三人在一间厢房门前停下。
“沈小姐,我家主子就在里面,不过只能您一个人进去。”掌柜的躬身道。
沈络胭轻轻点头,身子不由得有些紧绷,想起柔弱不知事的母亲,她的脚步复又坚定起来,上前轻敲房门。
“进。”
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声音。低沉醇厚。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布局雅正的书房。阳光透过雕花窗的间隙照射进来,正好落在书案前那个男子的脸上。
他穿着一身靛青色杭绸直裰,身形挺拔高大,五官俊秀,嘴唇很薄,神情疏冷。
沈络胭难掩惊讶地瞳孔微张,等反应过来想要掩饰,已经来不及了。
男人的嘴角牵起一个很浅的弧度:“本王竟是不知,京城还有这样一位小姐,久居深闺,却拿得出可号召北原军的虎符,从未见过本王,却知道本王是谁。”
这人,居然是掌握了大晋三成兵权,权势滔天的镇北王孟玄澈!
大晋皇权衰微,军权旁落,各地节度使、几个异姓王掌握了大多数兵力,镇北王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至于沈络胭为什么会知道他的长相,是因为在她的梦里,她死后,这人不知道为什么来了永宁侯府。
沈络胭没想到那虎纹玉佩原来是北原军虎符。大晋国力渐衰,北方胡族政权北原虎视眈眈,离京城只隔了一道天险居庸关,多年来一直是镇北王府守住。想到这,她突然对最近的不速之客们有了一点猜测。
她强行镇定下来,屈膝跪在地上,深深埋下头向他行礼:“臣女只是闺阁弱质女子,并不知那玉佩是何物,那玉佩和与王爷的联系方式,都是家父失踪之前留下的。”
“臣女此番前来,只想用那玉佩与王爷做一场交易。”
她没有抬头,看不到孟玄澈看向她露出的那截雪白脖颈深沉莫测的目光。
她的个子并不高挑,甚至可以说纤弱得风一吹就要倒了。
她从小就是这样。
孟玄澈走到她身边,过了片刻,才淡声道:“沈小姐起来吧,你或许不知,我与你父亲乃是故交。”
她确实不知。
沈络胭惊疑不定地站起身,却没想到她连病多日,身子乏软,突然站起来时竟站不稳身子,向后倒去。
孟玄澈一把抓住了她。
沈络胭没想到他会扶她,毕竟京中传言,她也是听过的,镇北王孟玄澈,不近女色,最不喜女子近身。
想到她此行的目的,她一咬牙,伸出手,攀住了他的臂膀。借着力缓缓站起身来。
沈络胭的手,微凉,柔若无骨。隔着衣物,她能感受到男人身上散发的温度和结实的体魄。和她截然相反。
“臣女的祖母想要将臣女嫁给冠军侯长子,此人性情暴虐,死了三任妻子,”沈络胭一字一句的说,“虽然长者令,不可辞,但臣女尚有母亲要侍奉,实在是不想往火坑里跳。”
“所以,臣女想求王爷庇护——和臣女——成婚。”
沈络胭在赌。赌父亲留下的那枚玉佩足够重要,能够让镇北王这个不在意男女之情的人愿意和她交换条件。
然而对方迟迟没有回应。
身形娇弱的女子身子微微一颤,然后说道:“若是臣女冒犯,王爷麾下有什么未成婚的属官,如方才门口那位,也是可以的。臣女只求两年庇护,两年后,必互不干涉。”
沈络胭说的是刚才在门口看见的黑衣护卫。看那气势,想必也不是一般人。
若是她找的夫婿地位不足,怕是不能和两大侯府抗衡。按照她的梦境,两年后各地叛乱四起,她便带着母亲隐瞒身份趁乱离开京城,就算沈凝柔以后真的成了皇后,天高皇帝远,许太夫人也找不着她。
不知为何,她说完这话后,屋内的空气仿佛突然冰冷了几分。
“沈小姐,”孟玄澈冷淡的声音响起:“你一个失怙女子,就算我收了这虎符,不答应你的要求,你又能如何?”
“……臣女相信王爷的人品,定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