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旺祥能帮上,就一定不会推辞。
果然,田旺祥说他那里没有,但可以去淘换,他让向贞在卫生室等着,转身出了门。
田旺祥直接就到大队支书齐玉清家去了,说明了来意,支书很痛快,说主席语录很难淘换,多亏了自己和公社革委会主任有交情,多要了两本,就送一本给了田旺祥。
回到卫生室,田旺祥说:“你擎管叫景仁看,俺过些日子到公社的时候,再淘换别的,俺听说有诗词,还有毛选,上边有老三篇呢。”
景仁不相信,他睁大眼睛,拿着“□□”翻过来倒过去看,比春花的还新,那红是艳艳的红,景义凑过来,说:“哥,俺看看。”
景仁把书举得很高,说:“你看啥?你又不识字。”他怕景义黑乎乎的手把书弄脏了。
向贞说:“景仁,把书放下吧,这书是你的了,保存好,别拿到书房显摆,过些天说不定你旺祥大爷还能给你弄到毛选和诗词呢,你有的是时间看,先来吃饭。”
过了几天,旺祥果然给淘换到了毛选和诗词,景仁如获至宝,见天后晌静静地看,默默地记在心里,向贞做针线活儿的时候,景仁就背给向贞听,向贞听得也入了迷,很多语录向贞也能背得滚瓜烂熟了。
前刘是个大村,从早年就有集,逢五排十,附近几个大队的社员把自家的鸡蛋或者树上结的果子拿到集上卖了,换几个零花钱,好到供销社买油盐等生活日用品,这是不犯法的,这两年资本主义尾巴割得也差不多了,集市上放松了些,公社也有来收各家各户的手工品的,像麦秸编织的辫子,妇女织的阑干花边,这样赶集的多起来,集市上也热闹起来了。
家里的鸡蛋又攒了二十多个了,向贞打开手绢看看里边的钱没有多少了,家里的洋油告急,需要卖了鸡蛋打洋油。她和红英也约好了,今日去赶集。她巴拉了几口饭,把鸡蛋一颗颗小心放在竹篮子里,出门去噶伙红英,早去早回来,还能到队上干半上午活儿,挣二分工。
上了淄河涯往南直走二里地,涯东岸就是前刘村,向贞和红英刚上涯畔,就见南边村口大喇叭那里聚着一群人,两人紧走几步赶过去,见是民兵连长二楞子带着几个小民兵拦住了几个去赶集的妇女,齐洪奎老婆刘凤娥正和民兵对骂:“你是个啥东西,为啥不让俺去赶集?”
“你背不过语录俺就不让你过。”几个民兵横在路中央,理直气壮地说。
刘凤娥两手掐腰,说:“俺刚才背了,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你还不让俺过,你是欺负俺咋的?甭看俺男人下了台,俺也不是软柿子,你欺负一下试试。”说着刘凤娥就往一个小民兵面前蹭。
小民兵也不倒退,依然强硬地说:“你背的别人刚背了,你是紧跟着别人说的,那也算你背的?”
“你说不算就不算了?你是伟大领袖呀?”刘凤娥的脸快贴到小民兵的胸膛上了。
后边急着赶集的社员喊:“快点呀,让不让走呀?”
小民兵没了主意,眼光看向正在抽烟的连长二楞子,二楞子却没看他,瞅着了正走过来的向贞和红英。
小民兵只好问:“连长,这个算不算背过了?”
二楞子当上了淄河涯大队正头连长,疯了一阵子,后来向贞的事儿不清不楚地撂下了,各地的□□活动高潮也过去了,二楞子开始学前任民兵连长齐玉清的派头,不亲自出马,只是做指示和指挥。
二楞子没回答算不算,对站着的民兵喊:“把她先放到边上去,下一个。”
两个民兵上来拉刘凤娥,刘凤娥开始撒泼,一腚坐在地上,哭喊着:“ 某煞你娘,你们都是吃屎的?说出话来都是臭味儿,别人说过的就不算语录了?”刘凤娥骂着脏话。
向贞走过来,拉起刘凤娥,问:“这是咋了?”
刘凤娥把刚才的情景述说了一遍,刚才民兵让她背语录,她想不起背啥,前一个社员说了句“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她也说了一遍,结果那个社员放过去了,却不让自己走,刘凤娥委屈地泪就快掉下来了,她深切地感受到,今时不同往日了,自己男人当队长的时候,出出进进都看他的面子,哪受过这种窝囊气?
向贞安慰她:“这是公社要求的,甭跟他们较劲儿。”向贞附在她耳边说:“你就记住两句,一句短的人民万岁,一句长的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就行了。”
刘凤娥笑了,说:“俺也是天天听到这两句,咋到用的时候就想不起来了呢。”
刘凤娥走到民兵面前说:“俺背,人民万岁!”
二楞子看到向贞和刘凤娥嘀咕,知道是向贞教她的,他想:“叫你刚才骂俺,俺就不让你走。”
他说:“这句也不行,太短。”
红英气不过,说:“你这是故意刁难人,谁说短的就不行了,俺就背一个短的,你敢不让走试试。”
红英想背一个短的,却也是想不起来。
向贞拉红英一把,意思是别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