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指尖帮他抹去尚未擦净的泪痕,“别哭了。”
时光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嗯,出去等我,我再待一会儿。”
“我陪你。”虽然只是具焦尸,但她也不喜欢他们单独在一起,她讨厌利亚。
接下来,一堆繁复的手续需要时光签字,他一边签字,一边听工作人员不满地抱怨,“停了半年才来认领?你到底是怎么做人家男朋友的?你女朋友失踪这么久,你都没有发现吗?”
一切手续办妥后,开始炼化利亚的尸身,骨灰安葬在附近的青石山。
时光注视着那块无字碑,既哀伤,又温柔。
利亚死有余辜,白晓棠并不为她感到惋惜,但她不忍看时光如此难过,她淡淡开口:“这人间遗憾的事那么多,我们能做的只有且停且忘且随风,且行且看且从容。时光,忘了她吧。”
这是小青时长挂在嘴边的话,她想把这句话送给时光,希望他能学会释怀和忘记。
时光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点点头。接着,他蹲在碑前,手中的刻刀开始一笔一划地雕刻。
雨越下越大,他的衬衫很快被雨水浸透,但他依然认真刻着,不时抬手去擦脸上的雨水,刚擦完,又湿了。
白晓棠撑着伞,站在时光身后陪着他。她知道,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和小瞎子告别。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罗衾不耐五更寒。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在这凄风冷雨的日子里,青石山的树木在风雨中摇曳,显得格外幽静和神秘。时光刻好碑文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站起身,拉起白晓棠的手,转身离开。
车门关闭,总算隔绝了暴雨。
时光浑身湿漉漉的,刚一落座,真皮座椅便留下一片水渍。
白晓棠翻出一条毛巾,帮他擦拭头发。她故意用力,将他的头发揉得像个鸡窝。而他,像一个听话的小孩,安静地坐在那里,任由她摆布,直到她伸手去解他湿透的衬衫,他才握住她的手,“别擦了,擦不干的。”
她点点头,然后启动车子,回程。
这一路,她都开得很慢,生怕车子熄火。
时光打了个哈欠,睁开眼,天已经黑了,低头看表,已经八点。侧过头去,她正全神贯注地开车。
窗外,雨势未减,雨滴用力敲打着车顶,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停在路边,我来开吧。”他的声音中带着浓厚的鼻音。
白晓棠摇头,伸手去摸他的衬衫和裤子,潮乎乎的,“快到了。”
“今天怎么这么乖?一点都不好奇吗?”
她耸耸肩,淡声说:“无论她是谁,现在在你身边的都是我,不是吗?”
透过窗户,是这座城市破碎的剪影,和那早已朦胧不清的青石山,是了,现在坐在他身边的人是她。
他哑然失笑,原以为自己是个长情的人,没想到爱上一个又一个,忘记一个又一个,以后再也不能嘲笑聂少坤滥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