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来的。
在一个四面白如雪的地方,到处都是耀眼的白,让人眼生疼。我是躺在这里多久了,一天,几天,还是几周?
我是谁?
Engrave。
这是我昏倒前能记起的最后的一个词,好吧,这也许是我的名字。但是Engrave,铭记,让我记着些什么呢?
吱————
门开了,进来一个女人,确切来说是一个并不年轻的女人,约莫三十岁,脸上画了一些妆,试图遮挡住那些并不明显的眼纹;金色的头发绾成一个法式发髻,耳垂上挂着一对珍珠耳环,和她碧绿色的眼睛很是相称,与之呼应的是她那身天蓝色的套装,这是我在这间白色的房间里看见的最鲜艳的色彩了。
“睡了七天了,醒得挺快的。”她轻轻地说道。
七天?我昏了这么久吗?
“你是……”一个格外稚嫩的声音从我口中飘出,原来这是我的声音,是这样轻微无力,看来昏了七天不假。
“我是Rechole,”她轻轻地笑了笑,“你叫我Chole就可以了。”
“那我是谁?”
她怔了怔,脸上闪出一丝疑惑,但又很快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向我微微地笑着。“你忘记自己是谁了吗?”她反问我。
“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一个词,engrave。”
“那你就叫Engelisa吧,铭记,也许你昏迷前有人拼命想让你记住什么,可惜你忘记了。” Chole叹了叹气。
“Chole,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虽然感觉自己就快要再次昏过去,但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现在,我是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满心的疑惑让我艰难地把这句话说出来。
Chole摇了摇头,摸了摸我的手,又摸了摸我的头:“别问太多了,你还很虚弱不是吗,我以后再给你说,好好休息。” Chole说完就站直了身准备离开,看似温柔却很淡然,不带任何感情。我再也抵抗不了大脑传达过来的困意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残留着Chole那抹天蓝色。
半夜里我再次醒来,屋子里的白墙变成了灰黑色;窗帘把窗子遮得很严实,仅从窗帘与地面的边缘透出点月光。我默默苦笑,原来今晚还有月亮啊。
可我是谁呢?
Rechole又是谁呢?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Engrave。
这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很熟悉的感觉,可是为什么这喊声会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绝望,无助,悲恸。
我很清楚的是,在我和Rechole说话的时候,我的声音绝不像脑海中那个女孩的声音,我的声音很稚嫩,大约我还是个孩子。我努力地把手举到自己面前,一双小小的包满纱布的手让人感到格外陌生。
那她是谁?
我的朋友?抑或是我的亲人?还是我自己的臆想,根本就不存在?
想太多了吧,我挪了挪身,瞥了几眼从缝隙里透出的月光,这是我在黑夜里的唯一陪伴了。
突然想起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呢。
我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透过纱布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小小的圆圆的,鼻子矮矮的,没有Rechole那样高,嘴唇不厚但是唇形很小巧,头发有些长,还很直,但只凭触摸无法感知眼睛的形状。
迷迷糊糊地,我再次昏睡过去,梦中那个女声叫得更加凄厉了:
“Engra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