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李章开口问道。
宋远越听越胆战心惊,试探回答道:“难不成那萧云峥在洛阳城也有门道?”
李章沉声道:“不可能,他身份背景十分干净,绝不会同洛阳城有牵扯。”
宋远浑身一颤,喃喃道:“不是萧云峥,那便只剩下他背后的人了。”
那女子竟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和洛阳城扯上关系?
李章目光沉沉,心中百种可能一闪而过。
无论如何,至少就目前的境况来看,萧云峥和那女子在一块,便是极难啃的硬骨头。
“既是陛下下旨要他主办,我们怕是不方便给他使绊子。”宋远道。
李章好歹也是在兖州城混迹多年,这些年间培植了不少自己的人脉关系,也经历了大大小小的风波,才坐稳这个刺史的位置。所以他并不似宋远一般慌乱,反而是一言不发,沉静思索这件事情的解决办法。
此事于他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坏处,应当心急如焚的也不是他,而是那三家。他们纵横兖州多年,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不是萧云峥说动就能动得了的。
想通这个,李章神色微微有些缓和道:“他出其不意,倒是把我们唬住了。”
宋远见状,立时便知他是有了解决办法,忙问道:“大人是何意?”
“我们先不必出手,自然有人抢在我们前面料理萧云峥。既然圣上下了旨,他一定会先去甲库调取地籍账册。你先将甲库之中所有暗账全部处理了,别被他瞧出端倪。”李章道,“他既要做,便且让他去试试看,看看究竟是他的手腕硬,还是那三家的门路广。”
一个刚上任的五品参将和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若是任由他们两个将兖州城搅翻天,李章这个刺史算是白当了。
宋远得了令,正欲离开的时候,李章又道:“此前让你去查那女子的身份,可有眉目了?”
提起这个,宋远扯了扯嘴角,无奈道:“大人,下官的的确确各个路子都试过了,孙平还用了江湖上的人,依旧是一无所获。”
这个答案李章早有预料,所以并不惊诧,冷声道:“既如此便不必再查了,找个机会,将她彻底处置了。”
他杀不了萧云峥,难不成还杀不了区区一个女子么?
·
甲库里面涵盖了一州全部的机密文书,一般来说,除了刺史之外的人是无权踏入的。
萧云峥是个例外,他得了皇帝的旨意,想要改税,第一件事就是知道兖州在籍的田地有多少。
这算是一本沉年烂账。距离上次丈量土地已经过去了数十年,地籍上所记载的早已经不是真实数目。而这之中究竟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根本就无从查证。
清晨,萧云峥便去了甲库一趟,先将兖州各个郡县的地籍账册取了回来。他和容昭两人翻阅了一整个上午,此刻皆是头昏脑胀。
萧云峥放下了手中的地籍册子,轻叹了口气,侧目看向容昭。
她眉眼间染上一抹倦色,细长的手指捏着发黄的书卷,正午的天光透过窗子洒下,她半垂着头,读得十分认真。
稍微识得些字的人看了这些册子便知,上头的内容究竟有多荒谬。
半晌,容昭将手中册子置于身前案上,揉着额头道:“堂堂兖州三大氏族之一的江家在籍的田地竟然只有五百亩,这话说出去他自己信么。”
萧云峥道:“有李章的庇佑,上面的数目无论是多少,都不会有人来找他的麻烦。”
“当今圣上登基以来,我朝税收向来模糊不堪,兖州又是偏远之州,李章只手遮天,想必也从中捞了不少的好处。”容昭轻叹道,“都是民脂民膏啊。”
她脸色苍白如纸,但话中的嗟叹之意却十分真切。
“只怕此种境况已经不止兖州了。”萧云峥眸光落在她身上,看似不经意道。
容昭手指微微一滞,并没有将这句话接下去。
自从那日之后,萧云峥仍没有放弃对她的试探。此人心细如发,是以容昭每每和他交谈都需要极为专注凝神,以免被他寻出破绽来。
方才她许是册子看得太久,一时恍惚,三言两语间竟流露出对于些许对于世道的不满之意,又恰巧被萧云峥察觉了出来。
若是以慕容璟的身份处之,她恨高煜,恨如今的大盛是理所应当,天理人情。但慕容璟已葬于火海之中,她从颓垣败壁里钻出来,人事更迭了十余载,“慕容”之姓亦早已还于青史之中。
她既然当日已经将三万兖州军的死轻描淡写过,如今便只该做一个冷眼旁观者,而非局内人。
萧云峥眸光沉沉道:“姑娘似乎不喜当今圣上。”
容昭心知他已生了怀疑,却并没有为了撇清关系而立刻反驳,而是平静道:“君民之间,云泥之别,何谈喜或不喜。但若是繁征博引一番,当今圣上的确算不得一个好皇帝。”
自高煜登基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