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未曾听过大魏有什么沈姓世家,相处得倒也随和。
如今却不同了。
但沈著还是如往日那样唤她“嫂嫂”,倒是叫朱氏一时难以适应,有些诚惶诚恐。
朱氏连忙将手上的水滴在衣襟上抹干了,又将门推开了些,“见,沈太傅快请进,官人在书房看书,容妾身去通报。”说完便侧过身子,立在一边。
沈著猜到了朱氏是因为自己现在身份的缘故,奈何他刚想开口,朱氏早已进了后院。
连门也未曾闭上。
他知道魏青山这些年深居简出,即使是去年接了大理寺卿这个位子,但朝中该有的案子基本上还是拨去了都官曹,大理寺平日里也就处理一些民间的钱粮土地官司,又或者是谁家的郎君与妻子不睦的小官司,也不想去沾朝中的事情。
他好像也渐渐习惯了这样清贫但安逸的生活,在家中看书写字,帮衬朱氏处理家务,怡然自得。
倘若不是李徽仪下令让大理寺和都官曹联手处理郑平的案子,估计朝中都快忘了还有魏青山这号人。
沈著循着记忆到了魏青山的书房外,正好看见朱氏从里面出来。
朱氏只是朝他点了点头,说:“沈太傅稍坐一会儿,妾身去给您和官人泡茶。”
他和魏青山之间本不需寒暄,说来他们认识也不是这半年的事情了,十几年前,他还是赵承祐的时候,魏青山那个时候刚从地方上上来,尚且只是大理寺的录事,掌管往来文书,却对大魏的各条律法条令了如指掌,公文也写得规范,是在他奉命处理当时一桩贪污案时认识的。
魏青山敬佩他的光明磊落,说天家难得有他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敬重魏青山的淡泊稳重,两人倾盖如故。
他在终南山的那些年也常常和魏青山有书信往来,甚至当时能让他入京的那几句谶语能在洛阳广为传播,背后也少不了魏青山的推波助澜。
可以说,魏青山是如今唯一一个知晓他真实身份的人。
事实上他也没有信错人,魏青山一直为他保守着身份的秘密,即使是对同床共枕许多年的妻子朱氏也未曾多说过半个字。
若是朱氏知晓他便是当年的赵承祐,想必也不会对他这么战战兢兢。
沈著撩起袍子在魏青山对面坐了,半开玩笑地问他:“伯苍,太后殿下不是让你和都官曹的程灼共同审理郑平一案么?你如今竟然还有闲心在家中看书?”
魏青山撇了撇嘴,道:“你也说了,都官曹那边的人是程灼,程灼,那可是和王令君蘸着亲带着故的,我就是充个名,他们查出什么来了,我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就行了,哪里敢真得拿着鸡毛当令箭?更何况那人在都官曹的牢里押着呢,能有我什么事?”
沈著认真地看着他,说:“伯苍,你此言差矣,太后殿下既然明说了让你带着大理寺与都官曹一同审查这件事,那必然有用意在。”
正说着,朱氏端着茶水进来了。
她将托盘半放在一边,将两盏茶分别放到沈著和魏青山手边。
沈著想起她方才对自己和态度,还是叫住了朱氏,“嫂嫂留步。”
“妾身惶恐。”
“嫂嫂不必如此,我一日叫伯苍一声魏兄,你便是我的嫂嫂一日,我是升了官,但也全然不会影响到我和魏兄的交情,嫂嫂只管如同往日一样唤我‘见微’便是,称呼我的官职,惶恐的反倒是我了。”沈著平声道。
魏青山看了朱氏一眼,也说:“娘子,不必与见微见外的。”
朱氏这才屈膝,抬起头笑了笑,“是,那官人与见微先聊,我去忙别的。”
魏青山接过沈著方才的话茬,说:“见微,不是我不想尽职尽责,只是这些年我的处境你也看到了,在世家当道的大魏就是贫者无立锥之地,我混迹官场大半生,至今还是租别人的房子住,也不是觉得清贫不好,你我是多年至交。我才肯和你说这些,我都年过半百了,实在不想再折腾了,这趟浑水一旦淌进去,再想出来可就难喽!”
沈著知道魏青山的担忧,沉下心来,问他:“你是不是真得以为只要不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便不会招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