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容素手在杯沿走一圈,掩唇笑道:“池影姐姐这话便不对了,苍山家大业大,武家主一人治理困难极多,不比你我城小,二三人手也有富余。”
众人听这姐妹俩一唱一和,大气也不敢出,目光直视鼻尖,拿耳朵去听主位的风向。
离慕凉憋笑憋得险些去世,赶忙压了口茶水,“啪”地开扇揭过这开幕式。
离扬听得动静立刻起身让坐,还寻了个漂亮的由头:“白山是众世家之首,不好坐上头,便坐我这儿吧。”言罢,还特意去看武其重:“武家主,您说呢?”
“离公子说得是!”武其重面上连连点头,笑出了牙龈,袖中的拳头却越捏越紧。
“那便多谢离公子!”越无虞朗声道了谢,任护卫撤了椅子将自己推过去,然后一脸天真无邪地发问:“姑父,您方才说让诸位替您讨公道,敢问这公道要向谁讨?又是谁接了您的帖子不出现?”他虽是看向武其重,却并不等他回答,而是自顾自地点了一随从:“阿汤,你说。”他近处的护卫屈膝颔首抱拳,朗声回:“属下不知是何人让苍山受了委屈,但我们并未接到请帖,想来应当不是我们。”
越汤回完话,起身,尽忠职守地守在越无虞身侧。
满堂哗然,窃窃声愈隆。
越无虞端靠在椅背上,嘴角轻扯,好整以暇地看向武其重。
却正正迎上数支冷箭!
越无虞脸色大变,下意识侧头去躲,但终究行动不便。好在护卫们一路跟随,刹时抽刀将箭尽数劈了个粉碎,然后将越无虞围在中间,警惕地看向四周。
宾客们被这巨变惊得失色,不少人尖叫着冲向门口又被护卫拦下,一部分人则阴沉着脸质问武其重:“武家主是做了何等见不得人的事竟要将我等尽数斩杀于此!”
“莫不是方才胡乱攀咬白山怕我们去告状?”
“就是!给我们个说法!”
“给个说法!”
武其重脸上血色尽失,仓惶摆手辩解:“不是我…武某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
离慕凉极快反应过来局势,朝自家人放了撤退暗号,又召集十城城主,悄摸搜寻放箭之人。
那箭覆盖范围虽广,却是从一个方向射过来的。而这堂内陈设一目了然,唯武其重两侧有巨幅屏风遮挡。
他与越汤对视一眼,红衣护卫们圈着越无虞迅速后退,两把刀同时飞出,砍破屏风。
“你…你们…”武其重瘫坐在地,臂膀颤抖地指着越无虞,面上惊怒参半:“放肆!”
放肆的却另有其人。
破败的屏风后现出一把轮椅,以及轮椅旁排了一长串的弓弩,箭满待发。
越莹莹覆着面纱,把玩着手中的细绳,得意洋洋、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诸位,好久不见啊。”
“这…这是…武夫人?”有人咽了咽口水,犹疑不敢认。
武其重一骨碌爬起来,抬手便是一巴掌:“你这贱人!疯婆子!你可知这是什么场合也敢出来撒野!还不赶快滚回你的院子去!”
那巴掌极重,声响清脆地在堂内回荡。越莹莹的面纱被扯下,露出一张可怖的鲜血淋漓的脸。
“疯婆子?”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又忽地冷了面色,阴狠道:“那便做疯婆子吧。”
话落,武其重应声倒地。
他心口上正正插着一支长箭,鲜血从口中喷涌,双目不可置信地瞪大,硕大的玉扳指剧烈抖动,试图维护一家之主的权威,却终究没能发出任何声响。
也不会再发出任何声响了。
“哈哈哈哈哈哈-”越莹莹嫌恶地擦掉手上的血,癫狂地笑,阴毒的眸子盯着越无虞:“听闻你和那贱人的关系还不错,你说,她会不会来救你?”
隆隆脚步声传来,无数灰白守卫手持长弩将议事堂团团围住。
越莹莹又看向惊慌失色的宾客们,慢悠悠拿出火折子吹亮,继续道:“诸位莫急,我在这四周埋了炸药,若是你们有谁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或是做了不该做的,我手一抖,嘣!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唐老爷面色粗红,抬手指着她,想要质问又怕真的激怒她丢了小命,又愤愤放下手。
离慕凉悄悄摸到越无虞身边,低声道:“公子先走,我们殿后。”
“不。”越无虞紧紧盯着对面某个缩成一团的人,斩钉截铁道:“阿汤,抓住他,要活的。慕凉兄,我拖住她,你们撤。”
“不行!”离慕凉急急去抓他。
却落了个空。
红衣护卫们遵主令分为两半,一队将十城城主护着退后,伺机突围;另一队则随越无虞移至中央,与越莹莹对峙。
“金戈铁马半生愿,尔伴海棠心上开。平生只闻孤烟大漠沂水壮阔,一朝别离,方知吾也贪恋人间烟火。”越无虞看着越莹莹的眼睛,忽地念了这两句。
越莹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