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咬着那些让她痛苦的那些回忆。
“我以前也问过一样的问题。” 何之鲤听闻一惊，不动声色的重新望向齐铭，他平静的说着，不过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我告诉你，苏思思，你不是想过死吗？那你真该死一回，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知道，那年谢惟把我推到河里去，就只剩半条命了，那时候你知道我什么感受吗？不是解脱而是不甘，那些人没陪我一起下去我死都不会瞑目。我就这样死了，下辈子还是被欺负的命。“
“我活过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些人，你敢玩命他们敢吗？”
齐铭的影子被灯拉的很长，斜斜的就那么铺了一片，暖黄的灯绕在黑影周围像是守护着他一样，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没半点温度。让何之鲤怀疑起来现在的齐铭跟刚刚在她面前笑的是否是同一个人。
“你不是那么会自残吗？往他们身上划下试试。”
直到把苏思思送回家了过后，在回去的路上齐铭都是沉默的，何之鲤也没说半句话，这样的齐铭是陌生的，她只能尽量降低纯在感，即使在半个小时前她就问过要不要他自己待会儿，他拒绝了。这种时候她想不过度窥探才是作为朋友最好的做法。
“鲤鲤姐，坐会吧。”齐铭突然坐在一处路边的长木椅上，一声鲤鲤姐，终于让她找回了些熟悉的感觉。
“没事吧。”何之鲤颇为关心的问道。
齐铭摇摇头，他们是在一个公园边，公园里的那条河晚上有人夜钓，对面河边传来星星点点的灯光，与那灯光相持的是人的等待。齐铭看着那边的情景突然微笑起来。
“鲤鲤姐，你不是总说为什么我喊哥喊得那么亲吗？”齐铭低着头认真说着：“我是真的把他当成我亲哥的。”
“他比我大一岁，在我还在上高中的时候，他就到我家修车厂来工作了，那时候我哥看起来比现在要白嫩的多，不过他干活可是实打实的好，我爸那时候养了一堆闲人没一个做实事的，就他一个人能抵好几个人用。我爸付给他的工资就比其他人多一些，那些人认识社会上的，找了他不少麻烦。”
“你不知道，那时候我看着他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小子，浑身是伤的找活干，想着他什么时候会被打死，也许他服个软认个输，在别人脚底下就能好过些。”齐铭苦笑着接着说道：“就像我一样。”
“我妈总说我是跟着他学坏的，之前都不敢打架，可是她不知道，她听话的儿子在学校里被人当狗使唤，脸被踩在脚下了都还得笑，那时候没开玩笑，一点尊严没有还不如死了算了。”他顿了顿似是坦然的说出自己内心：“所以那时候，看到谢惟被打得惨，我竟然还挺安慰的。”
见何之鲤皱着眉，齐铭叹了口气，“不懂吧？那时候我特别可笑，觉得自己这样是聪明的，要不然就得跟那人一样了。其实就是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他那副死活不肯低头的样子，我越看越不顺眼，总觉得是在嘲笑我。特别是还被他看见我被那些人欺负的狼狈样，我心理不平衡，暗暗给他使绊子，跟那群人一起窜通起来弄他。”
说到这儿，齐铭像是羞愧的不敢抬头，何之鲤平静的听着，幻想那时谢惟孤身一人的样子，心里一阵揪疼，即使她知道齐铭和谢惟兄弟之间的感情她没资格来怀疑。他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他还是知道我在之中搞了鬼，使了点计把我骗了出来，我被他打了一顿，我那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好像偏偏就是不想让他觉得，我就是像条狗一样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第一次反击和他打起来了。”说到这，齐铭像是说到了什么特别触动的地方，何之鲤看到虽然他嘴角是弯着的，但是眼眶中的泪花跟河水一样闪在夜里，悄无声息。
“我当然打不过他，但是……”齐铭嘴角的弧度更甚，“但是我头一次觉得那些流着血的地方也没想象中那么疼，如果这些东西能够换回我的自尊，我想我是真的愿意的。”
齐铭佝着头，月光打在他后颈上，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昭示着一个少年虔诚的祈求。后来何之鲤只能听见风划过河面的声音，齐铭最后的声音低的不可闻，
“他说，之前你我都当你摔了躺那儿了，站起来就行，只要你能站起来。”
那天，齐铭都还记得离他最近的那盏路灯不知道被谁用石头打了个窟窿，只有那一片没亮，躺在地上背后垫着石头，嘴里呼出来的全是血腥味，站着的那人分明没比他大多少，但说出来的话就是莫名的可信。他向他伸出手来，他迟疑着却发现喉咙里酸的厉害，只得一股股咽下情绪，那人仍颇有耐心的伫立着，似乎等着他站起来迎接另一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