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从匾额上收回,意兴阑珊地关上车窗,歪在一边。
“殿下。”傅母担心她的身体,伸出手想要试试她的体温,却被她躲过去,傅母不由得有些吃惊。
而芈元,此刻半阖着眼,一副困倦的模样,傅母只好静静地待在一旁。
马车进了城,城内人声鼎沸,即便不看,猜也知道街道的繁华。她无心感慨,只想静静,可是脑子却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
她开始有些不耐烦,踢了踢腿。一脚蹬在车壁上,“咚”的一声,一旁侍奉的婢女们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此时,有人轻轻敲击车窗,芈元睁开眼,端坐好,朝傅母点点头,傅母便将车窗打开。
景涵坐在马上,弯着身子,低声道:“秦王卧病,我们须得在驿馆住上几日。”说着瞟了眼身后的秦使,又将车窗挡得死死的。
芈元闻言朝秦使看了眼,“知道了。”
话音刚落,秦使骑着马就凑了上来,他恭敬的拱了拱手,道:“某先行回宫复命,而后大王会召见殿下,殿下只需等候。”
“客随主便,吾自当听从主人的安排。”芈元淡笑道,“秦使若有事,不妨先行一步。”说着示意傅母将车窗关闭,隔绝外界一切打探的视线。
秦使吃了个闭门羹也不生气,反而笑了笑,对景涵道:“那某就先行一步。”说着,扬鞭而去。
一行人方在驿馆门口停下,华阳夫人的帖子便已送到。
相较于对待秦使的态度,景涵面对华阳夫人的信差明显就亲善些。
华阳夫人,安国君的夫人。楚系在秦国根植多年,早已在朝堂上形成派系,轻易压不垮,华阳夫人与楚系相互扶持,在王位
新旧交替之时更是如烈火烹油一般。她膝下无子,只能过继,诸子争先恐后,倒是让在邯郸为质的异人拔得头筹,成为安国君的嫡子,下一任的太子。
她躺在床上,心里乱糟糟的,毫无睡意。长耳朵窝在她的手边,惊惧地瞪大了眼睛,怯生生地打量着陌生的环境。
芈元索性披着衣服坐了起来,将它抱在怀里,“明日你就待在此处,不要乱跑。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也不知道是在安慰长耳朵还是在安慰自己。
长耳朵窝在她身上,安心不少,听着她说话,只是动了动耳朵。
随后,她躺下来,“你害怕吗?我很害怕。”芈元轻声说着,“我和你一样,一个人呆在这里。”
她不停地絮叨着,仿佛这样就能驱赶心中的不安,渐渐地,她睡了过去。
安国君,秦国的太子,他的府邸离咸阳宫并不远,不过倒是不奢靡,比家中几位兄长的府邸逊色不少。
她看着大开的中门不由得有些讶异,而景涵见状却是兴奋的,他紧了紧袖中手。
“殿下安。”一位嬷嬷走上前来行礼,她的发髻整齐,衣着干净整洁,一脸的笑意,整个人都显得和蔼可亲。
景涵看见来人,连忙上前寒暄,“安漓姑姑,竟然劳动姑姑前来相迎。”
“不敢担公子礼。”安漓微微避开身体,笑了笑,看向芈元,见她神色镇定,眼中流露出赞许之意,“公主远道而来,是秦国的贵客。”她解释一句,“夫人已等候多时,殿下这边走。”说着便为她引路。
一路上,芈元都竭力舒展自己的心绪,让自己看起来不紧张,此刻,她心绪平和地跟在她身后,不紧不慢。
安漓一边引路,一边悄悄打量身后的人,心中满意了些许,确如夫人所言,确实是个好孩子。
或许是两国联姻百载,秦国的布局中依稀透着楚人的风格,粗犷中带着精致,颜色花样鲜艳。
行至华阳夫人居所处,室内喧嗔,应当有不少人,她想着。
此时安漓通禀她的来到,屋内顿时安静下来,数十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外,或审视,或探究。
芈元定了定心,循规蹈矩地跟着安漓进了内室,而后走到华阳夫人面前,刚要行礼,她便摆了摆手,“不必拘礼,都是家里人。到这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