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
韶康摇头道:“所谓武艺榜,说穿了,只能算作民间事物。大内高手深藏不露,自是不会抛头露面参加什么排榜打擂,自然也就不会出现在榜单上啦。”
盛霓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韶康微微蹙眉,“这个伥虎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蝉联榜首多年,还曾创下最少回合击败对手的记录。若非大延律不许杀人,对战者只怕十之八九已不在人世了。”
“团团,你尽是危言耸听。”盛霓面色微变。
“伥虎的武艺如何,你瞧这些习过拳脚的郎君们便知了。”韶康朝人群扬扬下巴。
盛霓蹙眉扫过去,在场贵公子们面上兴奋洋溢,这种兴奋显然不是因为见到名不见经传的白夜,而是因为见到了传说中的武艺榜榜首伥虎。
一个人在圈子中的知名度,往往与实力紧密相关。
“团团,原来你还关注这些民间活动。若非你告诉我,我还真不晓得那伥虎在民间武学上的地位。”
“我说这些可不是为了吓你,瞧你这垮下去的脸色是怎么回事?”韶康有些懊悔,“切磋而已,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双方都懂得点到为止,不会伤筋动骨,大可不必忧心至此。”
盛霓看向景迟,见他只是安之若素地等待园中内侍检查身上有无兵刃。
晚晴查过,他是方从盘州调任入京的秦镜使,想必于燕京风情不甚了解,大约并不知道那伥虎的实力。
伥虎那般面相之人,会懂得点到为止吗?
盛霓的玉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指节泛白。
要不要叫停这场切磋?
“小殿下,小殿下?”
晚晴轻轻摇了摇盛霓的手臂,低声提醒:“庆国公世子得等小殿下的示下才能开场呢,大家都等不及啦。白大统领的实力我们都是见过的,定能灭了那庆国公世子和张二公子的气焰。”
“不,本宫有话要同程子献说。”
盛霓转身要去连廊那头找程子献取消这场比试。
就在这时,一个衣着极其体面的大婢女走到场中,朝各方从容行了礼。
韶青不知盛霓要去哪儿,生怕她错过什么,忙拉住她道:“霓霓快瞧,好像是宁阳姑母身边的大婢女卉青。”
只听那体面婢女朗声道:“长公主听闻此处正在切磋武艺,更有民间武艺榜首在此,深以为雅事,邀诸位贵客和两位少侠移步极乐池,共赏绝技。”
盛霓用力闭了闭眼,穿过雪色望向等在檐下的白夜。
他也正朝她望过来。
奇异地,盛霓将他眼底的沉静淡然看得分明。
视线对视的瞬间,他微微勾唇,似是要将盛霓下坠的心勾回原位。
极乐池并非水池,而是为了丝竹歌舞打造的凹形方地,看官坐在三面合围的高高亭台上,可将场中表演一览无余。
先前只是暖阁附近的二十几位青年男女前来围观,此番宁阳长公主发话,整座邬园的嘉宾都得知了消息,主仆齐至,足逾百人。
一个是蝉联燕京武艺榜榜首的硬功高手,主子是惊才绝艳的琴师公子;一个是身姿养眼、气度朗然的俊俏统领,主子是名冠京中的美人公主。
不管怎么看,这场比试都叫人心潮澎湃。
簌簌而下的白雪莫名为极乐池添上了一层肃杀之感。
盛霓和张广陵都没有去高台就坐,而是分别坐在了极乐池两侧的耳亭。
晚晴打听到了消息,禀道:“奴婢就说嘛,好端端的,宁阳长公主怎么有此雅兴,这般看重一场拳脚切磋。原来是谨王到了,长公主听闻有这好戏,决定借花献佛,邀谨王一观。”
高台上,风韵犹存的华贵妇人身旁果然坐着一位年轻男子,头戴金玉宝冠,身着绀青锦袍,浓眉深目,面容端方,不苟言笑。
谨王景选似乎也对民间这位武才有所耳闻,特别叫人搬来一块山石,赐给伥虎一个展示拿手硬功的机会。
不多时,细雪纷飞中,六个邬园健奴合抬着一块半人来高的灵璧石摆到场中。
盛霓不明白伥虎能对着那块巨大的灵璧石做什么。
徒手劈开吗?
就见伥虎俯身,展开两臂,两只熊掌般的大手夹住巨石,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缓缓地将那块六人合抬的灵璧石举了起来。
全场百十余人全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全凝在那块越举越高的巨石上。
伥虎将巨石举过头顶,身子下蹲,复又挺身,巨石顺势向上抛出二尺来高。
三面高台上的看客齐齐发出震惊的喟叹。
上抛还不是最令人叹为观止之处,下一刻,伥虎稳稳接住了落下的巨石。
巨石自身的重量已是令人咋舌,加之下坠的重力,伥虎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全场爆出喝彩。
可那喝彩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