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看来,好像好多年,你都没在同我讲过一句话,我谈不上开心,更多是难过。
同样,正因为你太像我,所以你是爸爸最爱的孩子,也是最引以为豪的孩子。哪怕我们吵得再面红耳赤,再难看,在我心里,我记着那个小小的,每天下班就会扑到我怀中咯咯笑的小渝渝。
怕你此生不再愿意与我交集,也怕很多事情没有说清楚,就再也没机会。附件是我已顶下的遗嘱,你且收好。还有,记得爸爸爱你。”
也许人生中很多际遇大抵如此,无论当时你有多么恨,时光总是以它漫长的、不骄不躁的、温柔的手将你抚摸,抚过你最深的伤疤,抚过你最念念不忘的隐痛。
有一天,你走着走着,当你几乎都已经忘了那来路,当你全心全意、努力以自己强大的意志力,支持自己独自迈过一段漫长又孤独的旅途,你回头再看,它其实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难。
你终会释然。
谭千渝在第一次读到这封信时,嚎啕大哭。就是那种,颠沛流离过久,终于找到归途的凄惶与心酸。
她心中那个不屈的声音终于得到印证,那么多年,她一直默默洗脑自己,她值得被爱,她是一个优秀的人,她以自己为豪,她做得不错,她总会越来越好……但那阴影之下,总存在一个质疑的声音,告诉她她有多么差劲,她令父母失望。
来自很久以前的父亲的信终于将那点阴影一扫而空。
她每读一遍,都要流一次泪,直到最后,她心中已然只剩一些沉甸甸的无处安放的情感,随风飘逝。
她还恨他,但不得不承认,她也还爱他。这种复杂的情感让她五味杂陈,也困扰她多年。父母爱子女是天性,子女爱父母亦然。毕竟从出生,她能依赖的,便只有这两人。此后,不论他们如何,是好是坏,是丑是美,全部要背在身上前行。
也许此生已然成定局,但如今,她总算可以放下这些,让自己再不受桎梏,轻松上路。
没等谭千渝反击,齐令颐已经让律师提起了诉讼,但很快,齐令颐也接到了谭千渝的反诉讼,以怀疑前份遗嘱在父亲住院神志不清期间出具,法律效力存疑为由,要求作废遗嘱,重新划分遗产。
这个诉讼过程很漫长,在这个过程中,姜也拍完了《白虹贯日》,并以此为跳板,开始接洽更多的电影角色。他选角贵精不贵多,并不拘泥于男主男配,但凡感兴趣的,能挑战的,都会去尝试。
谭千渝与谭都的纠纷闹得沸沸扬扬,在两个月后,有人居然通过李明奎和姜也联系到她,声称自己的父亲是当年在医院照顾谭玉全的护工。他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了谭玉全一个周时间,愿意作为人证出现,证明谭玉全在整个住院期间并没有真正苏醒,而是一直持续性昏迷。
“这是我们学校一个孩子的爹,之前在q市打工,前些年疫情原因嘛,被迫回来了。家里日子维持得很艰难。要不是上次谭总您和姜也回来捐物资又给学生发助学金的,他孩子恐怕读书都难。”李明奎在电话里解释道,“他听人说了前阵子你们官司的事儿,也没什么,就是做个证的事儿。他其实当年见过你,你和你母亲每天都去,一直没见着你父亲嘛,他印象很深,当时还问那个姓齐的,病人都这样了,为什么不让人家见见。那个姓齐的也是狠心,说什么见了又能怎样,反正人就要死了,也说不了话。”
谭千渝客气道:“那就麻烦您帮忙联系了,非常感谢。”
“好人总是有好报的,谭总,您宽心,我们都支持您。”
梁清念的官司打到一半,她自己突然主动撤诉不打了。7月底跑来找谭千渝象征性地谈和平解约,又被谭千渝象征性的挽留给劝住,于是解约变成了续约,并且在新合约里加了补充条款,对梁清念本人过分豪放的性观念带来的可能性风险进行了公司方的免责说明。
气得梁清念大骂她绝情。
新项目《江山如此多娇》资金迟迟不到位,无限期搁浅下去。谭千渝在上面花费的资金和心血全部打了水漂,看不到希望。出乎意料的是,项目团队并没有就此崩掉,林霁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稳住了其他人。或许,大概,可能,大家都在伸长脖子等谭千渝与齐令颐的官司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