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娅走到角落坐下，经过刚才有惊无险的一战，逐渐复苏的尸体略感疲惫。
几人聊天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她听着停着眼皮变重，睡意上涌，意识逐渐沉入黑暗。
她又梦到了那一天。
硝烟点燃了黑夜，身穿银甲的骑士们高声呐喊，冲入魔物汇成的洪流，将魔物大军撕开一道裂口。
然而两方的数量过于悬殊，魔物像是没有尽头般源源不断地涌来，亚特王国如同被黑色浪潮包围的岛屿一般孤立无援。
压城的黑云变得更加昏暗，伴着四起的朔风，天空中出现数个巨大的漩涡。
伴随一声悠远的钟声，漩涡中倾倒出密密麻麻的亡灵生物。
里面有人、精灵、巨龙，甚至还有深渊中不可名状的生物，它们的加入让战局瞬间扭转，魔物顿时节节败退。
“是谁在帮我们？”
“是莉莉娅公主！一定是她！”
“这种程度的亡灵法术，只有那位最顶尖的亡灵法师才能做到，她有一头和莉莉娅公主一样的银色长发！”
“莉莉娅公主没有死！她还活着！”
“殿下！是你吗？你在哪里？”
“殿下，您听到了吗？无论您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们的殿下！”
“殿下，求您出来见见我们吧！我们很想您！”
城外，浴血奋战的骑士士气大振，他们挥剑劈开魔物的身体，魔物的黑血与鲜血混杂在一起，滔天的战意在沸腾。
城内，躲藏在屋里的民众一个接一个地打开门窗，在街上四处张望。
“妈妈，我还有一块小蛋糕，想送给莉莉娅殿下。”
女孩仰头，轻扯母亲垂落的裙裾，眼中是藏不住的期待。
“傻孩子，这是多久藏的？你居然还有不护食的时候。”
女人蹲下来，屈指刮刮小女孩的鼻头，忧郁了许久的脸绽放出一抹笑容。
即将胜利的喜悦在城内外蔓延，天边的黑云也不知何时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金灿灿的暖阳。
满面笑容的女人望向天空，瞳孔骤然紧缩。
意外来得太突然，她只能紧紧抱住孩子，试图用后背来挡住所有伤害。
圣洁的光芒自高天降下，吞没了整个战场，魔物和人类的身形湮灭在光里，无一幸存。
很多人到死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他们就要胜利了呀？
“哈哈哈哈！”黑雾扭曲成人脸的形状，兴高采烈地扑上莉莉娅的面门。
“公主殿下，看到了吗！你救不了他们！他们不过是神明眼中的棋子！”
“按照神明的剧本，亚特王国不敌魔物入侵就此灭亡，魔物的大军即将冲破人类的防线向着大陆进发——就在此刻，光明神降临，顷刻间将魔物消灭！”
黑雾愉快极了，一张脸拉伸成麻花状，“你猜猜，有多少质疑神明的人会折服于这场神迹？”
“面对深渊魔物，人类只不过是卑贱的蝼蚁，反抗毫无意义，只有在神明的庇佑下才得以苟延残喘。”
“他们只能乖乖地跪下，心悦诚服地为祂们提供信仰。”
“闭嘴！”
莉莉娅穿着黑色兜帽长袍，柔顺的银发于两侧流泻而出。
她站在城外的一处山顶，久久地凝望着眼前的战场。
泪水蜿蜒过脸庞，从她的下巴无声跌落。
她的国家，她的子民，就这样覆灭在一场可笑的阴谋中。
然而教会将继续传唱诸神伟大的事迹，让神明的光辉普照大地。
黑雾内里钻出一根硕大的尖舌头，“尊敬的公主殿下，让我吃掉你吧，我会帮他们报仇的。你应该知道，除了我，这世上没人能杀死那些虚伪的神。”
莉莉娅没有反应，沉默地望着远处的战场。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点头。
“你还是不愿意……”黑雾话音一顿，“你答应了？”
“对啊。”莉莉娅的声音染上癫狂。
她半张脸笼罩在阴影里，分不清是在哭还是在笑，“ 但如果你不能杀死祂，我会从地狱爬回来，把你们一起撕碎。”
……
莉莉娅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只修长的手。
她瞬间清醒过来，条件反射地攥住来人的手腕。
她定睛一看，发现是罗澈后松开了手，“抱歉，弄疼你了。”
莉莉娅垂头，一件棕色风衣正盖在她的身上，把她遮了个严实。
不知为何，她心情好了一点，取下衣服递给罗澈，“你的外套，谢谢。”
罗澈接过衣服，没有下一步动作。
莉莉娅起身，不自觉地搓搓手臂。
室内温度低，司晴这身单薄的连衣裙还真有点冷，她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