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碰面没有,宋萸怎么还没回学校?”
宋苇的背景音是警笛声。
“马上。”聂思凡说着瞪了眼宋萸,后者已经戴上耳机哼歌了。
“尽快啊,班主任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我手头有个急案,这几天就睡局里不回家了。思凡,我把你电话给老师,辛苦你这几天费心管一下他,只保证他乖乖上课就行。”
乖乖,上课。
这两件事组合到宋萸身上简直难如登天堑。
“好,你安心忙,家里有我呢。”
她又嘱托了宋苇几句注意安全什么的,挂断电话,听着某人耳机里传来的鼓点,叹了口气。
车第二次停到校门口。
聂思凡对宋萸挤出一个笑,“去吧。”
宋萸从座椅上直起身,极尽所能伸了个舒展的懒腰,聂思凡往侧边挪一下,躲开他的长臂。
“谢谢嫂子。”
他忽然笑了。
说完,下车,踏着懒散的步子走向校门。
还和保安聊了几句,才消失在教学楼拐角处。
聂思凡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句“谢谢嫂子”的言下之意,和他在年夜饭饭桌上的“慢吃”一样。
客客气气,但你感受不到丝毫的敬重。
甚至……还有点嘲讽。
聂思凡开始感到烦躁。
仅仅认识两天,她就烦了。
根本不用宋苇说的一个星期,她就知道宋萸有多遭人嫌,他比油画班上最调皮的学生还要不省心。
但她还得强忍着不爽带他几天。
聂思凡猛踩油门飙车回家,直接扑上床睡了一下午。
一觉醒来,天色渐沉。快六点了。
聂思凡下意识看了眼手机。她迷糊中总感觉班主任的电话会打过来,跟她说宋萸又逃学了。
午觉都没睡安生。
但,手机很安静,没有任何消息。
他应该也闹腾累了吧。
聂思凡从冰箱取出碱水结,放烤箱里嘣一下,热面包出炉,就是她的晚餐。
她啃着面包,在偌大的客厅转来转去,最后停在房门紧闭的次卧门口。
这可是她的家。
聂思凡拧把手开门。
她喜欢蓝色,所以和宋苇规划未来宝宝的儿童房时,她也选了浅蓝色的海洋主题。
宋苇当时坏笑着问她,是不是想给他生儿子。
聂思凡不以为然地回答,蓝色代表男孩,粉色代表女孩,完全是性别刻板印象。
在她看来,蓝色是中性的颜色。
因此,她对孩子的性别也没有任何预设。
男孩女孩,都欢迎。
不生也可以。当然,这想法是不能告诉宋苇的。
次卧不大,有个一米五宽的双人床,一张桌柜一体的书桌,一排白色衣柜。
摆完这些,卧室就很紧凑了。因为紧凑,所以床上更显的乱七八糟。
聂思凡冷笑一声。
宋萸正在一点点证实她对他的想象:起床就把被子胡乱一掀,枕头要垫很高,床单也满是皱痕。总之是个睡品糟糕的人。
你若问他为什么不叠被子,他会理直气壮地说,既然晚上还要睡,干嘛要叠?
她为什么会知道,因为宋苇就是这么回答她的。
——家族传统。
聂思凡脑中冒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她被自己吓一跳,紧接着一口咬到舌头。
“靠!”
她泄愤般抖擞了一下宋萸的被子,出门时猛地关上房门。
今天,聂思凡比以往更关注时间。
晚上十点,她看完一部电影,三集美国情景喜剧,翻了一页书,宋萸还没有回家。
她第一反应是给宋苇发消息。
打出几个字,又删掉。
跟他说只会让他分心,还是算了。
但这样一来,她连宋萸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上哪儿问他的下落。
十一点。
宋萸下晚自习已经两小时。十公里路,再怎么远也该回来了。
聂思凡纠结一会儿,还是抓起车钥匙出了门。
她最先去的地方是医院。
老爷子床前空荡荡,看着有点凄凉。俩儿子,一个加班,一个失联。她一个未过门的媳妇,更不可能陪床。
聂思凡只看一眼就匆匆下楼,接着去学校。
学校黢黑一片,门口保安都下班了。
几栋楼立在黑暗中,像森森鬼影。
“妈的,还能去哪儿……”
聂思凡推门下车,拱手挡风,在微凉的春夜点了一根烟。
很烦和很开心的时候,她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