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寻常人不能靠近。
如今自己住了进来,里面竟然如此奢侈,就是把整个翠都榨干都未必能修建出半壁这样的山庄。
因此,即使对方对她异常的亲厚,谢润也是万万不敢得罪谢琠的。
谢润就像是谢琠亲生的孩子一样,长到了十六岁,别人当面称她一声谢小公子,背地里却说她是谢琠豢养的娈童,盖因谢琠是个阉人,是生不出孩子的。
谢润很早就知道谢琠是个阉人,他言行举止与常人不同,后来听市井中的传闻,说这位谢老爷就是当年那位谋害了先帝的司内上士。
这话传到谢琠耳朵里,没有兴起一丝波澜,谢琠已经快七十岁了,对这些虚名看的很淡,手底下的人替他处理了流言,他回了一句知道了,然后一个人在湖边垂钓了一天,旁边的椅子是谢润的,她年纪大了,谢琠给她请了师父教授她,可是谢润并不是什么天资聪慧的孩子,谢琠动了怒,这时候,倒像是真的恨铁不成钢的父亲一样。
翠都人人称道的谢小公子,其实每日每夜都在熬灯费油地读书。
“哥,你今日来的好迟。”说话的就是谢润惦念的妹妹阿娇。
她如今不在街上讨生活,谢润攒钱给她租了屋舍,隔几天就会出来偷偷看望她。
“你哥现在在别人家讨生活不容易,这不还给你带吃的来了。”
谢润从背后变出一个油亮的纸包来,里面是一只香掉鼻子的烤鸡。
阿娇如今的日子过的好了,什么精致的点心都尝过,最喜欢的却还是肥腻酥烂的肉食,高高兴兴地将谢润递来的纸包接过,又跑到外面的小厨房去取碗筷来。
阿娇穿的一件淡粉色的绸做的裙子,一层一层地裹着她的小腿,跑起来也飘不动,耳朵上是一对蝴蝶造型的金坠子,两人将烤鸡分食了,阿娇歪着跪坐在案前,又饮了一些桃子酒,有一些熏熏然。
这样的日子真好,两人都是这样想的。
“阿兄,以后,你要做一辈子的谢小公子了吗?”阿娇趴着望着谢润雌雄莫辨的面孔。
“自然不是,等谢老爷死了,我就带着钱出来找你,咱俩换个好地方好好生活。”
“那我们去哪?”阿娇问。
“娇娇想去哪里生活?”
谢阿娇拧着秀气的眉毛仔细想了想。
“我听说书人讲了一个在广陵的故事,我们去广陵好不好?听说那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好,我们就去广陵。”谢润说。
谢润身上熏了酒气,悄悄从侧门回了谢府。
谢琠弯着腰逗弄他新得来的狮子狗,撇了谢润一眼,谢润马上就端正了身姿。
谢琠满意了,“去清洗一下,身上的味道真冲。”他说。
谢润行了礼忙不迭地快步离开正堂,屋里,池花早就将洗澡水放好,还有换洗的衣物,也都熨烫好放在一边,然后守在一旁等候差遣。
谢润泡在浴桶里,隔着升腾的雾气,池花的耳坠子一闪一闪的直晃眼。
“姐姐,你的耳坠子真好看。”她说。
谢润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沉下身子,在水里吐出一串泡泡。
隔天谢润的床边多了一对小小的珍珠的耳坠子,是夹住耳朵的那种,没有耳洞也能戴上。
“姐姐,是你给我的吗?”谢润笑起来眼睛直发亮。
“你出了这个门就别带了。”池花替她整理起床榻。
谢润点点头,坐在梳妆镜前,在自己的耳朵上夹上一对小小的珍珠耳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