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邵安府没几日,路上飘起了雪花。
这雪下得不多,洒在山野的枯草上,就像撒了把盐粒子。
星星点点的白,润了路边的黄土。
下雪不难受,难受的是刮风。
云桃坐在马车里,这风怎么都挡不住,直刷刷撞了进来,带着点雪花。
万红梅没其他法子,挖了点路边的沙土小石子,做个长条的小沙包捆在马车帘子下,才让风吹不动帘子。
不过这天,是确确实实冷了起来。
“好冷啊!”云桃感叹道,搓了搓手。
光坐在马车里不活动冷,下了车风吹脸上更冷。
“家里不是有热水袋吗?你去找几个出来,充好了电给你爹送一个!”万红梅吩咐闺女道,她也没闲着。
拿着旧衣服缝缝补补,再给云桃做鞋子。
云桃还在长身体,个头一个月一个样,原来的鞋子小了,穿着不舒服,万红梅便给她做新的。
“我都把这事给忘了!”云桃拍拍脑袋道。
原先住在邵安府里,烤的都是炉子,完全冻不着她。
如今在马车里,生炉子也不方便,这密封的环境搞不好二氧化碳中毒。
至于热水袋,早就被她忘到九霄云外了。
云桃去空间里把自家的热水袋给找了出来,插上电。
热水袋都是她在买在用,冬天睡觉的时候,一个丢脚边暖脚,一个丢怀里暖肚子,每隔两年都要买几个,看到喜欢的随手就买一个。
云桃在一堆粉色的热水袋中挑挑拣拣,选了个灰扑扑的小灰熊。
这个放了几年,有些旧,只能委屈她爹用这个了。
云桃给家里每人分了一个热水袋,热水袋揣在怀里,歪在马车上,舒服的叫人快要睡觉。
云桃歪了会儿,啃了点饼,喝了口热水。
“娘,我去空间里画画了!”
“知道了!”万红梅头也不抬。
云桃闪身进了空间里,热水袋也不需要。
空间有一个特别神奇的地方,温度变化不受外界环境的影响,永远维持在二十五度左右。
夏天不热,冬天不冷。
回到空间里,还得把自己的外袍脱下,不然会热出一身汗。
云桃去了自己的房间,桌前早就放好了画架和画板。
白纸上未完成的五人画像,赫然就是他们一家和姜衔钟达。
快到仓兴了,马上要分别,云桃没什么好送给钟叔的。
她有这般画技,给衔儿画了一幅,不给钟叔画就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云桃每日会来空间里待上一段时间,把这画画完,马车上太颠簸了不适合画画。
白天赶路,晚上众人围着火堆烤火夜谈。
“华春,马上就要到仓兴府了!我带着衔儿去城里,你可要一起?”钟达问道。
云华春当即摇摇头,“我就不去了,我送钟叔你到城外就行,我在城边绕着走。”
云家就在仓兴府,他是万万不敢进去的。
“我本想着到了仓兴,让衔儿拜你为师,衔儿的外家也在那里……若有什么,也能帮上你们什么。”钟达开始不动声色诱惑云华春。
“只能送到城外,若是钟叔你不嫌弃,随便找个地儿都能拜师!”云华春是打定主意不进这仓兴府。
拜师的事情云华春虽早就同意了,几人马上要分别,他能教衔儿什么呢?
“说来我也惭愧,教不了衔儿什么,空占个先生的名头。”云华春无奈。
“这事不急的,衔儿还小。华春你不是要办学堂吗,等你安顿下来,记得托人写信给我……”钟达说道。
这年头的世家子弟为求学去外地不是什么新鲜事,难的是寻到好老师。
钟达好说歹说,才劝得云华春在城外停留一日。
好让他和钟家的人见上面,拜师礼的事情,有长辈在更为靠谱。
姜衔本来因为要跟云桃分开了有些难过,可想着以后是要跟着云桃一起念书,便又开心起来了。
此刻的姜衔还不明白,念书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云华春火堆旁一席话让众人有些不解,钟达虽不好意思问,云桃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回到马车里歇息的时候,云桃就拉着他爹仔细问道:“爹,你当初是干了什么事被家里人赶出来的啊?”
云华春当场沉默。
“说嘛,又没有外人!”云桃撒娇道。
母女俩目光灼灼看着她,不禁让云华春有些难为情。
十几年前的往事了……
那个时候,云家的二老爷,也就是云华春的爹领了京城的差事,给西北运送粮草,还会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
就把家里的孩子给带上了,准备让孩子去西北见见世面。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正是这个理。
亲爹去了,云华春这个当儿子的也要去。
当时云华春刚刚考上了秀才,正是少年意气风发。
但作为庶子的云华春,心里还是挺自卑的,吃穿用行都比家里的哥哥差一大截。
自卑归自卑,云华春想过富贵日子,但他不是个爱吃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