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退宫婢便开始提笔写信,小叶夫人之疑,不过是叶追后院之事,按理说不值得大动干戈几经查探,但汝阳向来敏锐的直觉告诉她,此事后的隐情,来日必有大用。
就好像明德七年某一日她坐在太液池边出神,鬼使神差意识到母妃之死的真相,次年才顺利借洛阳之行将襄嬷嬷送出保下。
汝阳不解,为何总有人如此爱好昧下他人儿女。
又一年秋日,秋日赏菊品蟹是一年的大宴,借助宫中的汝阳自然也要出席。
这回夜烛不在,汝阳坐在帝后下首,妆容衣装皆是宫中置办,无一不精致,但汝阳一改往日张扬作风,全称低垂着眸子,自顾自饮宴。
实际上,有时候出口的少了,入耳的便多了,开宴之后,丝竹声、舞姬走动声、席上交谈声混作一团,但混在权力中心,与叶追交谈的却不过几人,汝阳仔细分辨,黄相等人与叶追正交谈南征一事。
黄相道,“大军拔向南越已过七月,楚王殿下与南越军业已交锋,我朝兵卒北戎尚且征得,兵强马壮应当无可置疑,可却迟迟未听捷报,不知是否南越有艰困难克之处,或许当初不应让楚王千金之躯领兵。”
黄相满面忧心,无论怎么看都是为国忧心、为皇室忧心的贤相。
叶追打压世家,在朝上有事无事便削黄相一顿,现下是君臣宫宴,叶追笑着换上一副好相与的模样,“相国是因家中郎君与逐哥儿同岁方才心生怜宠吧。”
黄相浸淫官场多年,哪会为叶追变脸诧异,他顺着叶追,呵呵笑道,“楚王乃凤子龙孙,微臣不敢。”
乍一看,这是何人也不会起疑的君臣言欢,可是汝阳微微抿起了唇。
叶追也不支持南征?
汝阳心中震骇,不论是夜烛不打仗任职朝中,还是彻底解决南越让朝廷百年内无需担忧外敌,都不是黄相愿意看见的,前者必然会打乱当前布局,分走黄相一杯羹,后者成就之后任何一位帝王都会转移重心关注内患,当前的朝堂内患,无外乎世家专权,科举力度不够,寒门难以出头。
黄相一个权臣,与夜烛这个宠将,迟早有冲突的一天,他们天生对立再正常不过。
但令汝阳没想到的是,作为夜烛背后人的叶追怎会同样不支持夜烛,默认下黄相的编排。
她并不认为叶追听不出黄相的言外意。
二人你来我往,黄相又叫来黄焕与自己的几个门生欲与叶追混个眼熟。
“陛下,楚王武功卓绝朝堂皆知,但不妨南越小人阴狠多诈,许是正缺微臣这一军师啊。陛下,微臣敬你。”
一道熟悉的声音硬是插入二人中,走在了黄相徒子徒孙之前。
汝阳略有讶异,很快却又觉得,这确实是蒋昱能做出之事。
蒋昱说得极巧,若听内容,会觉其在认真自荐,可若见其神态听起语调,便觉左右不过一句玩笑话,来祝酒兴罢了。
汝阳如执棋人,端坐蒋昱背后,他借着蒋昱遮挡,仔细观察叶追、黄相二人。
黄相面上有一瞬难看,很快便被遮掩过去,叶追摇摇举起酒杯,算是受了这一杯。
汝阳心中有数。
……三月后,汝阳发现自己心中的数还是少了。
几乎是前后脚,汝阳收到吴卞确认小叶夫人生产后,便少有像以往一般邀小兵入府加餐或出门探访军营,又收到蒋昱与她说,他当真要前去给夜烛作军师一事。
蒋昱:“近日朝中多有人提出南征乃莽撞之举,在下疑心有人将对楚王不利,或是混于军中浑水摸鱼,或是对后方粮草下手,不论出于日后结交楚王使之为我们所用,还是出于对征战将士负责,在下思来想去,欲往前线一探。
请命之后陛下同意在下前往南越前线驰援楚王,不过明面上另以扬州司马的名头秘密南下,机动行事。”
汝阳处理好密信,一个三月前便起的大胆想法再次浮于她心中。
*
正月十五上元节。
叶追看着独身回来的刘皇后,缓缓笑道,“朕的好皇后,你是说,汝阳郡主在灯市被人群冲撞,是以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