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牢里,除了老鼠的吱吱声,就是啃食腐肉的声音,没有一丝光亮,静到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颜晩枝低头看着自己的腿。
她双腿已经被折断,软巴巴地垂落着,森冷白骨清晰可见,坏掉的肉爬满了蛆虫,恶心到老鼠闻一闻都不愿意吃一口,扭头就走。
谁能想到,老鼠都嫌弃的她,曾经是京门中最风光的长乐郡主。
如今她却被昔日婢女踩在脚下。
牢门忽然被打开,一颗人头被扔了进来——
“颜晩枝,睁开眼看看,这是谁?”温柔的女声如蛇蝎般渗着毒。
来人手里拿的火把让颜晩枝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了地上的人头。
这不是牢房里第一个人头,大大小小的已经有十个,但都已经成了腐肉,被老鼠啃得看不清面目。
这些人头,都来自她的夫家,还有她亲近的人。
唯一一个能看得清脸的人头,是刚刚被新鲜扔进来的。
五岁的小男孩,长着一张极尽精致的脸蛋,漂亮的眼睛睁着,没有光亮,死不瞑目。
这是叶惜欢的儿子左笙。
颜晩枝早已麻木的心莫名被揪起,扯了扯嘴角,“叶惜欢,虎毒不食子,你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下得去手?”
一袭缂丝凤袍的叶惜欢珠光宝气,环佩叮当。
她看颜晚枝的眼神就像看一条狗,唇角勾起,“颜大小姐,你一直自诩聪明,怎么连自己儿子都认不出来?”
儿子?!
颜晚枝眼睫一颤,慑出寒光,“你说什么?”
她和秦伏时分明生的是一个女儿!
叶惜欢欣赏着她的表情,笑容更深,“五年前,我生下了蓉姐儿,你晚我三天生下了笙哥儿。”
“我需要一个儿子,便安排了一出狸猫换太子,可惜啊,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傻傻地把我的女儿捧在手心宠。”
“你没想到吧,我家蓉姐儿在你那过好日子,你的儿子这些年过得可一点都不好,他懦弱无能,哪怕被我打骂,也不会告状,真是一个乖巧的小家伙,就连我刚刚一刀砍下他人头,眼里一点恨都看不到。”
颜晚枝怎么都没想到,叶惜欢居然能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你既然养了他五年,也该有感情,为什么又要把他杀了?”颜晚枝这一声质问用尽了所有力气。
叶惜欢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这么蠢?自然是因为笙哥儿没有利用价值了,我刚刚生下了太子殿下的儿子,我自己的血脉。”
现在的太子殿下,是颜晚枝的表哥左云深。
叶惜欢的语气温柔,“而你的儿子,已经没用了。”
“叶惜欢,你做这些就不怕遭天谴吗?”颜晚枝眼底的血色几乎要蔓延整个眼球。
叶惜欢笑了起来,“天谴?是让我坐上太子妃的宝座,以后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国之母?还是让我把你这位向来高高在上的郡主踩在脚下,连老鼠都嫌弃你的肉?”
颜晚枝喉咙里发出了嘶哑的叫声,凄厉悔恨。
她恨!
恨自己把自己的贴身婢女叶惜欢当成妹妹宠,不识她的狼子野心!
更没看清颜家所有人的真面目。
她母亲是长公主,也是荣国公府的夫人,病逝后,荣国公表示情深,没有再娶。
然而左云深坐上太子宝座后,一家子才露出了真面目。
叶惜欢根本就是荣国公和心爱之人的私生女。
一个婢女,升到了侍妾,后成为了荣国公府嫡女,再坐上了世子妃的位置,最后竟成为了太子妃!
是她亲手培养出了一只白眼狼!
如果她没有那么信任叶惜欢和颜家人,也不会让叶惜欢有从公爹那里偷到军营图纸的机会。
而被颜晚枝嫌弃的夫家,满府忠臣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那个被称为不败战神、立下丰功伟绩的男人,被扣上了谋逆的罪名,生生被五马分尸,不完整的尸身还被扔到了乱葬岗。
她以为她至少保住了他们的骨肉,却没想到,是替贼人养了女儿。
他们的儿子不过五岁,就死不瞑目。
他还这么小……
颜晚枝眼眶血泪涌出,眼前一片模糊。
“叶惜欢,我自认对你不薄,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恨之入骨,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叶惜欢冷笑,眼里有癫狂,“因为你就是个婊子!凭什么所有男人都围着你转,凭什么他们心里都是你,像你这样的女人,就该被最肮脏的人玷污!”
她拍了拍手,颜晚枝模糊见到几个男人走进大牢。
“这几个都是我为你精心挑选的,京城里最肮脏,最丑陋,最恶心的乞丐。你就好好享受你最后人生里被男人伺候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