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沁笑道:“我是领了大娘子的命,过来与三郎君送贺礼的,不过瞧着外头还热闹着,便寻人找了你来,想着将东西交于你,你到时候给了三郎君也是一样的。”
柱子却问:“前头已经快散席了,郎君待会儿就会送客,既然是大娘子让你送的,我认为还是你亲手送过去才好。”
见阿沁有些为难,便又道:“我想着,比之我,郎君更愿意你过去。”
阿沁一愣,有些惊慌“这话慎言。”
柱子笑了笑,“我可是听人说了,既然郎君让你过去寻他,还是去了的好,至于要不要给你表兄带话,那是你的事,切莫坏了郎君的好意。”
阿沁哪里不知道自己其实早就失了礼数,不过近日卫三郎忙得脚不沾地,她心中也有些胆怯,便一直没有过去谢恩,现在虽然替卫熙敏送贺礼,心中也没有真正想着过去当面送的。
她不是不想见卫三郎,只怕自己见了更会生出些贪恋。
以往也就罢了,如今卫三郎已高中探花,之后会入翰林院,就凭他的天资,日后入内阁官至一品也并不算难,不止皇都,就算是地方上都不乏人盯上他的亲事。
她一个几年后就会随着卫熙敏嫁出去的贴身丫鬟,又是奴籍,哪里能再生妄念。
至于她表哥梁旭,她能说的也不过就是那么几句话,如今身份天差地别,何必平添烦恼?
阿沁虽然不知道这几年姨母家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原先是鼎富之家的梁家,如今是何模样由梁旭当日打扮可见一斑,想必也受到了当年事件波及。
姨母如今又如何看她?
可若是让她认错,她也是不愿的,当年之事她家也是无辜牵连,再说了当年姨母家生意能做那样大,何尝不是因她家的关系。
一损俱损,祸福同一。
只苦了她家,明明没得到什么主家的便利,却生生的将家给拆散了。
如今,她这个身份,就算是想要报复也是不能的。
这会儿被柱子这样一说,阿沁再想不去便有些不知好歹了。
想到这里,阿沁便无奈道:“我是该过去请安谢恩的。”
柱子笑了笑“这便对了,随我这边走吧,郎君等下送完了客就会到外边的阁楼休息,我先将你带过去等着,我也好过去回禀一下郎君此事。”
“劳烦。”
柱子领路,阿沁跟在他身后走着,心中却有些忐忑。
柱子知阿沁不想麻烦,一路上领着她都走的是没什么人的小道,一路辗转,竟是多花了一盏茶的功夫才都到了卫三郎要休息的阁楼。
让阿沁寻个座位坐着,哪怕阿沁拒绝也非要给她倒上一杯茶水,最后见阿沁领了情,这才满意的出了阁楼。
等柱子走后,阿沁这才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想着这柱子也未免太过热情了些,若不是她瞧着他眼神清澈,还以为他是别有目的。
又是喝了一口茶水,阿沁这才开始打量起来周遭。
却见这里物件不多,装扮也简朴,除了一个大大的书桌和一些桌椅,就是书桌后边的一面书架,靠窗的旁边有一个软榻。
软榻有用过的痕迹,书桌上摆着文房四宝,还有一些像是翻看过的书籍,砚上还有未干的墨,看样子是有人在上边书写过的,府中喜爱读书的,除了卫老爷也就只有卫三郎,而这处阁楼较偏僻,想着卫老爷也不会舍近求远过来这边看书写字,剩下的也就只有卫三郎了。
现下这里又没有丫鬟小厮,只阿沁一人,一想到这里满是卫三郎待过的痕迹,阿沁便觉得心儿怦怦直跳,趁着四下无人,她忍不住伸手拂过书桌和书桌后的椅子,手指所到之处便觉得滚烫得很。
至于那软榻,阿沁倒是怎么也不敢再看了,至于过去碰触就更不能了。
不过还是忍不住闭着眼坐着了书桌后边的椅子上,感觉自己似乎与卫三郎更近了些。
好一会儿,她才做贼心虚般从椅上起来,面上亦是染了些不寻常的红晕。
她从八年前入了卫府,便处处的克制着自己,何尝有过这样出格举动?
果然,贪恋只会越来越让人放纵自身。
阿沁有些懊恼,却又觉得庆幸,毕竟过了今日,她可能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想到了这里,她的目光又不由得落在了那软榻上,眼前似乎有了卫三郎躺榻上小憩,察觉到了她,缓缓张开了潋滟的双眼瞧着她,似笑非笑的开口:“还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