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阁穿着一身居家睡衣靠在里面,“干嘛呢,下油锅也不用这么费劲吧,在大门外编狗血剧呢?”
刚才还在幻想自己跪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阮然原地石化。
她这两位哥哥难不成都是蛔虫投来的?
“二哥。”
阮然一出声,泼天的委屈直接冲破了她引以为傲的控制力,见到可依靠的人她主动把心底的那层防线打开。
张明阁一闪,避开了她的拥抱。
“这身衣服阿湛的!”
阮然一怔,继而哭的更大声,“我还比不上我哥的一件衣服?”
张明阁面露尴尬,“也不是,就是这件衣服防水性不好。”
阮然一把推开他,怒气冲冲的往里走。
阮湛正端坐在沙发上喝茶,被她一扑,滚烫的茶水就浇在了木质地板上,上好的瓷杯碎了个彻底。
男人蹙眉。
“那是我送你哥的生日礼物!”张明阁痛彻心扉。
阮湛抬起手,安抚似的对他晃晃,这才低头摸摸趴在膝盖上的妹妹的头,“受委屈知道回家了?”
阮然点点头,呜咽不停。
她不只是为了傅璟,更多的是为了这些年在外面吃苦的自己和被她伤害的家人。
“我说过的,他不是什么好东西。”阮湛眼底冷芒闪过,优雅的如同画里走出的贵公子,“你放心,哥哥不会放过他,新仇旧恨,咱们一起算。”
阮然嘴里泛起丝丝苦意,对傅璟谈不上恨,但喜欢也随着消散。
“至于你,去爷爷奶奶牌位前跪着吧。”阮湛用膝盖把她顶开,从椅子上站起来,“爸妈今年还是不回来,你的礼物他们早就收到了,让我跟你说有空去看看他们。”
阮然身子一震。
如果爸妈是让阮湛和她说,那他们没回来的这些年是不是以为她早就回家了?那阮湛这些年到底是怎么熬过的那些最让他心痛的谎言。
阮然不敢想。
张明阁跟着阮湛跑到小客厅,看着阮湛卸下伪装露出了些脆弱。
昨夜这人得到消息第一件事就跑了回来,到了老宅,连年夜饭都没吃上就给公司公关部的管理人打电话,忙活了整整一夜。
一直到现在,除了刚才被打翻的茶水,几乎是滴水未进。
阮湛头疼欲裂,胃也在疼,眉心皱成了一团。
张明阁其实带来了早饭,但他一口都不愿意吃,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这是在惩罚自己,惩罚自己没有照顾好妹妹。
但这种要命的惩罚,到底是在折磨谁?
——
竹梦收到阮然的消息已经过去了非常久,她那个时候正被男朋友按着吃饺子,听到手机的响声她直接弹射起飞。
甜咸永动机:最近先别联系了,我暂时没办法理智的面对你。
竹梦盯着这几个字面色灰败。阮然这人太体面了,她不掩饰自己的埋怨,但也不会去牵连无辜,只是说没有办法面对,给足了她信任。
“是那个女生?”
竹梦点头。
她男朋友虽然不是很了解这些事,但看完这句话也夸了阮然一句——是个很懂事的人。
——
傅璟现在已经是小区的常客,保安从善如流的放他进门。
车刚停在楼下,他的身体就因为过负荷出现了不良反应,胸腔肋骨的缝隙冒出尖锐的痛,疼的他直不起腰。
从昨天踏出这栋楼开始,他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在叫嚣着,像是代替阮然出气。
仅仅在几个月前他停在这里还是为了约会,而现在,他是为了赎罪。
门铃一声接着一声,房子里面依旧是寂静一片。
傅璟又开始敲门,手指骨节都变得又热又肿也得不到回应。
大年初一,他想不到阮然还能有什么好去处,毕竟这人连三十都没回家。
思及此,傅璟空荡荡的胃抽痛了一下,高大的身子被击垮,靠着墙壁一点点滑落,坚实的背佝偻着。
一个过年都不能回家的小姑娘,他怎么能那么欺负她。
因为一天都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他胳膊上、腿上的肌肉酸痛,早些年因为劳累落下的胃病也找上门来,几十个小时未曾闭眼的他感觉到了困意,就这么跌坐在门口闭上了眼。
陷入黑暗前他还在想,幸好是一梯一户,不然他就要给阮然丢人了,他已经做了这么多错事,可不能再惹她生气。
声控灯熄灭,不算宽敞的空间彻底进入黑暗。
门口的摄像头红点闪烁,不声不响的转动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