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教它人间蒸发!”
“如此说来,倒也几分合情。”听得灵觉过人的二弟一番细述,回想自己前段日子如何排查皆是无功而返,加之白飞羽竟然不事声张的在大典之前更换了门匾,令啸风亦觉得抓住了此中关窍,“既如此,内中所藏,怕也八九不离十了。”
“八成是藏宝图。如此,只消六王爷动动脑筋,也能大概联想出些端倪了。”令驰云想通了此中关窍,长出胸中一口闷气,“噌”地起身,“如此,事不宜迟,早些给王爷复命才是。”
“若真是藏宝图,只怕紫玉麒麟和花铁木匾也不是全部。”令啸风却仍是坐着,摸了摸下巴,沉吟道,“花铁木匾虽然年久,但当时也算是一件江湖名品,遑论六王爷亲自进献的贺寿麒麟……”
“大哥的意思是……顺藤摸瓜?”令驰云眉毛轻挑。
“你把镖结了,带队回临安复命。”令啸风点了点头,“我走一趟——臻古斋。”
寻访天下奇珍异宝、鬼斧神工,臻古斋乃是不二之选。一个古玩铺子能历经数百年人世更迭而不泯于世,此中四通八达往来交易,自是远超众人之揣测。其中一条难得之处,便是这天底下但凡成一时之名的宝贝,即便不是出自臻古斋之手,但要追溯其来源背景,只要出得起价钱,便没有求不得的。
而令啸风第一时间决定亲身前来,乃是因为数十年前的花铁木匾,就是出自臻古斋一位技艺超群的老匠师之手。若是于此间寻得紫玉麒麟的来由,再追铸造之人和成品时间,大致便可推断出其余有可能藏有部分藏宝图的古玩珍宝是为何物、藏身何处。要追索出这么多陈年秘辛,尤其涉及到宝物归属,并非想来容易。当年令家虽然曾在臻古斋淘来清澜玉,与臻古斋有宾主定契,有期来访便可为座上宾。可是这涉事的宝物并非令家所托铸造,若要探知,实有违臻古斋忠实物主的规矩。故而令啸风此来,一则备足了诚意,二则凭借一方镖局相助臻古斋护送古玩奇珍数十年的交情,欲勉力一借臻古斋百年铸造典册以观。
臻古斋的买卖,开门时来的是常客,打烊后登门的方是主子。是夜,月色迷蒙,令啸风独自一人,绕至臻古斋背侧一条巷中,前行百二十步,四下打量无虞,方才轻轻敲了敲面前瓮青色的砖墙。不消片刻,只听得墙上一阵嗡嗡轻响,一道暗门从原本平整如一的墙壁上凹了下去。
“贵客可是头次来?”
“熟客。”狭窄昏暗的门厅内,令啸风简短一答,从怀中掏出两样东西,握在手中,背向一搭,轻巧一合,递给了前来接引之人。
“是风云双令,失敬了。宾主这边请——”
依照臻古斋的规矩,携带了信物前来的令啸风,自然受到与真正的宾主令镇威等同的待遇:由四个金玉仆人引着,打一把“海棠欲眠”伞,进入臻古斋门面后的琳琅宝苑。行至其间,本不过是个颇为华贵的私家园子,亭台楼阁,花鸟鱼虫,虽为上佳,亦难免凡俗。只不知为何,明明布置陈设无甚缺漏,却总让人有一种莫名的怪异之感。直到一阵曲径通幽之后,沿着眼前似无边际的蜿蜒回廊默然前行,令啸风方才渐有察觉,原来这园中引宾的道路看似不过是为了观景而层叠设置,却原来是在整体地势上缓缓下行,如漩涡一般卷入地下。如此,方是接引欲有所求的贵客沉入臻古斋看似寻常的平静水面,投身到不见天日的湍涌中去。
走了好一阵,绕过最后一重假山,果然再不见天光,令啸风本人虽也是第一次登门,然而心知这才是进入了真正的臻古斋。环视四下,这真正的臻古斋,乃是建在一个四五十丈宽、近百丈深的巨大天坑之内。原本的岩面被细心削平,嵌入上好香樟木为架,描天南海北民俗风物于熏好的细制牛羊皮上,以开自地脉中的上品晶石封裱成墙。内中行路,参照蜀地栈道修筑之法,盘岩壁而修成环状廊梯,以金镶入木石,步步接引。四方连有腕子粗细的金银宝链,纵横交错,悬挂上千大小不一、材质各异的雕花笼,盛放各式各样卷册奇宝以供往来。渐步入内,大略看去,此天坑内分为三层,每一层皆在廊梯内侧凿洞成室,作待客或贮藏用。只是越向下,灯火越薄,洞室越见稀疏,往来人迹亦减。令啸风一路向下,略一留心,甫踏入时,第一层中人客手中持一把“烟雨天青”伞,有两个金玉奴引路,往来却也稠密;相比之下,这许久一段路途,也不过只偶尔瞥见最底下一层晃过零星几把“野舟飘萍”伞,引路人虽只一个,可看样子,多半是掌柜一类的人物。再与先前得知的规矩默一合计,便知道了这臻古斋所谓“客主”“宾主”“恩主”的区分——三等慕名访客,二等珍财买主,一等订宝贵人。
“不知大公子亲自登门,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第二层的一间宝室内,一位分账掌柜亲自前来,甫一进门便向着令啸风躬身作揖,一脸惯于行商、逢迎钱袋的恭敬笑意,端的是让人无气可提、无话可喝。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臻古斋中人于此道,可称得上是宗师的级数。
“掌柜客气。”同为在商之人,令啸风亦礼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