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毅刚刚下了早朝,从皇宫返回郎中令署的一路上,他都仰着头,看着天上的鸽阵盘旋而轻扭脖颈,鸽子越飞越高,他感觉明朗的青天也越来越高,他的脖子有点发酸,可是“不苦不乐”,心中充满了喜悦而难以自持。
由于廷尉李斯最近卧病塌中无暇打理廷尉署的事务,秦始皇下诏任命蒙建为“廷尉左监”,辅助现任“廷尉正”公孙何处理廷尉署一切公务,蒙毅之子之所以从咸阳县曹中摇身一变成了管理天下刑狱的三把手,全拜蒙毅在朝中的运筹能力。
蒙建拿到任命诏书,没有直接去廷尉署,而是已经早早在郎中令署后厅等候蒙毅的到来。
蒙毅到了令署又进了后厅,关切地问:“我儿感觉咋样啊?”
“只不过是廷尉左监而已,也没啥太欣喜的,要是能做个廷尉就好了!”
蒙建随口调侃着,他早已经心花怒放了,言语间一阵激动而喘息的声音。
“好好干吧,只待陛下再将鸯梓公主许配给你,老爹脸上就更有光啦!”
“老爹,我看这事儿八成是泡汤了,我听公子们议论,鸯梓公主已经看上赵佗那小子了!”
蒙建喉间火辣辣的,好像赵佗给他嘴巴里塞进了一把大辣椒。
“这家伙当了个中尉就在咸阳城里耀武扬威的,老爹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蒙毅提起赵佗,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赵高,心里的气儿不打一处来,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恨屋及乌”。
“老爹你还不知道吧,据说赵佗那小子在家里还养着一个不明来历的神秘女子,貌似关系很亲密、很隐晦!”
“真有这事儿?老爹该派人前去探探这家伙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蒙毅鱼目似的小眼珠子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狡猾的直觉告诉他,若真有其事,或许这就可以让鸯梓公主对赵佗死心。
此日是鸿钧老祖的成道日,赵佗与月柔、赵光还有珮儿四人一同去往咸阳城东的鸿钧老庙进香祈福。往年在赵地的今日,父亲赵蒲就经常带着他和兄长赵厥去到鸿钧老庙,这么多年已经形成了惯例。
庙居宝相山高处,四人攀登甚苦,此庙不算宏阔,却给赵佗以雄踞之感。庙内雕塑亦如常见,但不失鸿钧老祖神灵之威重。
赵佗赞叹曰:“真乃道门辟九霄仰瞻千秋圣地,峨岩崇百级俯察万状奇观!”
“哈哈,二哥好雅兴!”赵光一直在赵高府内打理杂事,孤郁无比,早就想出城好好逛逛了。
赵佗只讪讪一笑,落步处,几乎均可依栏探月,伸手拽云,巍巍然果似得上国。
道庙内香火颇旺,有翁妪老者,也有年轻夫妻。这些人远道而来,非但携带贡品丰盛,且弯腰曲首,五体投地,口中默念祷告,在忏悔也在求愿,极是心诚意笃。
赵佗之所以来这个地方,一来是为纪念父亲,二来是为失去联系的母亲和兄长祈祷,来咸阳这么多年,他每年都派赵光回去寻找他们的信息,可一直杳无音讯,遂成了赵佗的心结。月柔也为她故亡的父王和母后祈求阴福。
赵佗将道香点燃,恭敬置之于青铜香炉,在鸿钧老祖神像前跪下,悲泣而曰:“鸿钧老祖在上,护佑母亲和兄长平安,企盼老祖显灵。”
赵光也回忆起了在故国的岁月,阔别已久,黯然落泪。随后月柔、赵光、珮儿三人依次进香祈佑。
道庙内烟雾缭绕,胜似青云,漫步间有种羽化升仙的之感。赵佗拿出两千贯钱施舍于庙,那庙堂里的道守见之,便去敲响钟磬,“当当当———嗡嗡嗡———”一声声悲凉清肃,彻骨惊魂,致使这一方道地山水,好像顷刻间便微尘尽除,更加圣洁,纵然赵佗俗念万缕,不是十足信徒,怕也要心灵顿现,即欲重新脱胎。
此间,赵佗一行四人临要离开,忽被道庙院中一矗立的石碑吸引,上显字曰:“香主是有缘而来切莫大道回府,我祖本无话可说何须顽石点头。”
赵佗不解其意,乃原路下山,路途中忽觉有一人跟踪,盯得很紧,后又在旁边树林里失去了踪影,赵佗心里有一丝不安,觉出层层凶险的笼罩,赵佗让赵光陪着月柔和佩儿先行返回咸阳,赵佗孤身一人纵马向树林深处搜寻跟踪之徒。
找了半天没有寻得那人任何踪迹,赵佗只好带着满脑的疑惑返回咸阳城的府宅之中,可是月柔和珮儿并未在家。他正喝着半盏清茶,宫中一个小太监步履匆匆地前来宣诏,原来是秦始皇诏命赵佗进宫议事!赵佗只得奉诏入咸阳宫觐见秦始皇,他风尘仆仆地进入皇宫后,又被这个小太监领到伏虎殿侧宫等侯秦始皇召见,他左右张望,这殿内肃静得可怕,以前秦始皇召他议事时,总会有几个臣僚与他一同在场的,他不明白这次秦始皇缘何在这里单独召见他,他估摸着也许是有更重要的事儿同他单独商议吧。
“笃笃笃笃”一阵蹊跷的声响,他起身向传来声音方向的那个角落走过去,是个绘着吊睛白额虎的屏风,他猛地转过去,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