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学着赵佗顺着悬崖上耷拉下来的绳索向上攀爬,另一路从坡道直接向上猛冲,赵佗回头望见五万士卒快要接近第一道木堡时,趁着越人转移注意力的时机,他又带着八百亲兵接着又向着第二道木堡冲锋。
越人的几百支毒箭冲他们飞来,赵佗用赤龙金戟格挡了几支之后,终于有一支毒箭射中了他的大腿外侧,他情急之下迅速趴倒,狠狠地拔出毒箭,龇牙咧嘴地抽出腰间的七星青铜短刀,将大腿中箭部分的烂肉生生地削了下来,顿时伤口的鲜血顺着小腿流到了靴子里,又抓起地上的一团干泥土狠狠地搓在伤口上。身旁几个亲兵为了护主,直接趴到赵佗的身上,结果被飞来的毒箭活活扎死,这八百名亲兵几乎全部战死在第二道木堡前沿。
颜术和日涅不基已经率先冲上了第二道木堡垒,正向峰顶最后一道木堡防线冲锋,北边和东南的秦卒也都冲上了半山腰,屠睢也带着三十万人马从正西、西南、南边三个方向杀了上来。一批批的秦卒滚了下来,更多的秦卒又冲了上去,终于突破了。
赵佗缓缓地扒开那几个亲兵的尸体,将头上的金盔抛到了山脚下,忍着伤口的剧痛、拖着赤龙金戟、一瘸一拐地随着人流继续向峰顶奋力前行,脚下踩着的是秦越士卒的尸体,峰顶上滚落的也是秦越士卒的残躯,各种凄厉、恐怖的嚎叫已经在耳边变得麻木了,赵佗拖着伤腿爬得速度很慢,他向峰顶望去,颜术已经占领了猫儿峰最顶端的木堡,西瓯国大酋长译吁宋和桀骏不得不带着几百残兵败将向西南坡溃逃而去,坡上残余的西瓯伤兵也被秦卒逐一地扑杀。
两个幸存的亲兵搀着受伤的赵佗登上了峰顶,他立即向西南坡俯瞰,只见老将屠睢带着大将李无厉、姜牧正在西南坡和译吁宋、桀骏厮杀,几百个越卒没几个回合就被数万秦军吞噬了,西瓯国先锋大将桀骏还真是英勇异常,在混乱的厮杀中用流星锤砸住了秦将李无厉的天灵盖,李无厉脑浆崩裂而死,眼见着就要被擒住,桀骏径直地跳下了西南边悬崖的骷髅河里。
译吁宋见势扔掉了狼牙棒也准备跟着跳下去,却被赶过来的王翼用绳索套住脖颈,拖拉了回来,想喊也喊不出声来,屠睢过来死死薅住译吁宋的头发,拔出青杠剑斩下了译吁宋的头颅,奇怪的是,头颅虽然被砍了下了,译吁宋的眼睛还睁圆了死死地盯着屠睢,屠睢心里一惊,又用青杠剑将译吁宋的眼睛剜了下来,骂道:“你这个狗娘养的蛮君,让你再瞪本帅!”
屠睢挥手将译吁宋的脑袋连同眼珠子被扔到了秦卒之中,一个秦卒直接将脑袋挑在了长戈上,后又挂在一棵树的树杈上,他的身躯也被其他士卒一大块又一大块地分割下来做为“战利品”,屠睢派大将王翼下到骷髅河里搜寻西瓯先锋将桀骏,但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桀骏或许是被湍急的河水冲走淹死了,或许是侥幸逃脱了,现在整个猫儿峰处于一片胜利的欢腾之中。
屠睢带领一众属将也登上了猫儿峰顶,满脸得意地视察着,随军郎中正在给赵佗的伤口敷上解毒和愈伤的草药,赵佗冲屠睢苦笑了一下,以诚恳的口气劝道:
“老将军,那译吁宋虽然是西瓯国的酋长,是我们的大敌,但末将认为他也称得上是百越之族的好汉,西瓯国的英雄,既然他已战死,对我们已构不成任何威胁,就将他的尸首好生埋葬了吧!”
屠睢扶了一下头上银白色的头盔,沉默了一小会儿,笑道:“哈哈,老夫还准备把它挂到我帅帐前边的旗杆上,以震慑蛮越;既然贤弟你想要,就依你的意思,任你处理吧!”
赵佗命令英籍去树杈上取下译吁宋的头颅和剩余的躯块儿,好生拼接在一起,用麻布包裹好厚敛于棺椁之中,与七万西瓯越卒一起葬于西南坡底的骷髅河边;而战死的秦将李去厉和九万秦卒归葬于北坡的山脚之下,朝着北方中原这些战殁者曾经过来的方向。
对于置身于此地的赵佗,做为几十万秦军的裨帅,行军打仗已经成了他每日必备的“膳食”,其实每位常年征战的将军内心深处是、至少某些时候是极其渴望安宁的,而当安宁的祥云在赵佗头顶短暂飘翔时,透过天边那瑰丽的云霞,他似乎又看到了下一场战争浓密的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