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按理来说,少夫人歇上一时半刻,就该醒了,这都快有半个时辰了还未醒。”
“脉象凝涩,是气血不畅之状。先前未曾诊断,怕是额头这处伤有内淤阻塞气血,方会此时显露于脉象之中。”
此话一出,沈老夫人吓了一跳,捂着咚咚咚直跳的胸口,“当真?”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原只是编了个孙儿媳妇得了重病的谎言,将孙儿给骗回来看望,哪里能想到这会子孙儿媳妇当真病了。
这一想,沈老夫人不免身子一晃险些摔了,幸而沈昭眼明手快上前搀扶,“祖母。”
王大夫又观察了舌苔、瞳孔与额头上的伤口,取出了一套银针来,“老夫给少夫人施一针,先使她醒来再行诊断。”
他果断施了一针,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床榻上的人眼皮微动,缓缓睁开了双眼,浅褐的瞳色像是那裹满了松香的琥珀一般,清澈干净,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明媚生辉。
沈老夫人欢喜,“可算是醒了。”
女子的目光先是落在了沈老夫人身上,虚弱地呼唤道:“祖母……”
沈老夫人连忙应了一声,“诶。”
“昭儿,快过来。”又连忙招呼沈昭上前来。
沈昭走上前,就与女子四目相对,在那一瞬间,他在女子的目光中看见了惊惧。
女子猛然间坐起来,不住往后缩,唇瓣颤抖着似念着一字,而后眼皮一翻,竟是惊厥了过去。
王大夫连忙替她把脉,“不好,脉象浮乱,是惊厥之兆,倒比之前症状更严重。”他又赶紧施针稳住她的心脉。
“这人最忌大悲大惊,少夫人今日受惊不小,恐是会伤及根本,日后需得小心调理。”
王大夫准备再一次将女子唤醒,用针前又看向沈昭。
“烦请大人先行至别处,莫让少夫人醒来的时候瞧见您,以免再受惊吓。”
霎时,沈昭收到了满屋子责备的目光。
“是了,你快些出去,莫叫阿彩一会子醒过来见着你再惊着。”沈老夫人立刻赶人。
沈昭摸了摸鼻子,他这会儿可什么都没做,倒是成了众矢之众,“是,孙儿这就出去。”
见他连犹豫都不曾有,转身就出去,沈老夫人心情逐渐沉重,她这孙子心思重,全然不在后宅里,她这孙儿媳岂不是嫁进来便是守活寡?
沈昭在偏厅里等了快有半个时辰,侍从来告诉他,“少爷,老夫人出来了。”他便示意下属,“行了,此事明日等我回司再行定夺。”
“是,大人,属下告退。”回话的缇骑行礼告退,沈昭也走出了偏厅,隔着廊庑,他也能看见沈老夫人看向他时的目光带着责备。
他走过去,低声道:“祖母,时候不早了,孙儿送您回去早日歇下,今夜之事让您操心,是孙儿不孝。”
沈老夫人冷淡道:“不用了,等明日阿彩醒了,你同她好好赔罪,多陪她几日,这便是对我尽孝了。”
沈昭皱眉,“祖母,孙儿自会与她赔罪,但孙儿如今尚有公务未曾料理,恐怕无暇在家中陪她多待几日。”
沈老夫人早就猜到了他会如此说,恰好有侍女引着一行宫人前来。
沈昭猜测宫中这时派人来的用意。
为首的太监乃是文帝御前近侍温二喜,恭敬地给沈老夫人请安,“问老夫人安,近来您身子骨可还安好?陛下记挂您,这特意命奴才给您送来养生滋补的补品,是北边月毕国刚进贡来的。”
自有两旁宫人将赏赐之物并礼单交予沈府下人。
沈老夫人朝着皇宫的方向行了一礼,方道:“请二喜公公替我回禀陛下,陛下整日忙于国事,要保重龙体,切莫费心思挂怀我这老婆子才是,托陛下洪福,我一应都好着呢。”
她笑问,“陛下可还有别的旨意?”
温二喜颔首道:“陛下有一道口谕,是给沈千户的。”
“沈千户,接旨。”
沈昭沉下眼眸,抬手作揖,“谨听陛下御令。”
“陛下有旨,听闻沈千户自新婚之夜因公外出已有月余未归家,此番准十日假。”
沈昭接旨谢恩,“微臣谢陛下隆恩。”
“奴才这就回宫复命,老夫人,夜深了还请早些休息,保重身体。”温二喜办好了差也不多留,速速带人离去。
沈老夫人看向沈昭,“你瞧,连陛下特意下旨让你在家休沐十日,所以这十日你便好生在家中待着,哪儿也不许去。”她心中欢喜,她送进宫的信里只求了陛下给孙儿放五日假,不想陛下直接给了十日假,这可好了,她也不要沈昭送,自己带着侍从离开了夕照院。
留下沈昭站在原地,看向正房,陷入了沉思。他大抵猜到了他祖母会送信入宫请陛下帮忙。
但为何会是在梁王一案即将结案时,陛下派人前来传旨,让他休沐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