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子一转，悠悠道：“不过嘛，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什么办法？”小桃心直口快，抢先问道。
“长兴街虽然位置偏僻，但好歹是块地皮儿，这样吧窦小娘子，你将这漆器铺的地契抵给我，算作还了一百两银子，剩下的二百两，我准你一个月内还清，如何？”赵员外巡视着大堂，眼神挑剔。
原身的父母骤然离世，只给原身留下这间铺子，若是交了出去，她和小桃要到何处容身？窦瑞光立刻回绝：“赵员外，这恐怕不行。这铺子是小女家中祖业，抵债让出去，小女便无家可归了。”
“我体谅小娘子，”赵员外笑眯眯的，抬手指向小桃，“祖产不行，那就用人来抵。这丫头姿色平平，好歹能卖进窑子里挣几个钱，将她的身契给我，抵五十两银子，余下的债，准你半年还清。”
“小姐，我不去，小姐……”婢女脸色刷的白了。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做安抚，窦瑞光沉声道：“小桃是我仅剩的亲人了，赵员外的主意，我断不能答应。您看这样可好，这三百两权算我借您的，月利五分，一月内，我定然连本带息还您！”
“还钱，还月利五分？你一个女子，拿什么还？据我所知，你家做漆器的伙计都被烧死了。窦小娘子，别说大话了！”赵员外嗤笑。
他极为放肆地将窦瑞光从头到脚打量一回，狰狞道：“铺子也不行，丫鬟也不行，古有卖身葬父，窦小娘子，不如拿你自己来抵债吧！小娘子花容月貌，小可家中正缺了一房姨娘，小娘子从了我，便是一家人，还说什么债不债的呢？！”
窦瑞光神色一变：“赵员外请自重！”
一张油腻的嘴却直直往她脸上凑：“小娘子，小可略有家资，绝不会亏待你的！”
尖叫着要来厮打的小桃被家丁一把拽开了。
窦瑞光奋力挣扎着，但是男女力气悬殊，赵员外还有随从做帮手，她不禁后悔起没有提前托人去官府求救。
“赵员外，你想清楚，这是强抢民女，若我报得官府，你有理也变没理了！到时还要牵连赵家的生意！赵员外当真如此不顾惜羽毛吗！”窦瑞光厉声道。
闻言，赵员外动作一顿，像被泼了盆冷水，瞬间清醒过来。
是啊！他是来要债的，若是在这里强要了窦氏女，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索性这债务是铁板钉钉的，五分利也够多，若还不上，告进官府，窦氏女迟早要归了他。
他冷哼一声，正要说话，领子却被人扯住，整个人都离开地面，下一刻狠狠摔在地上。
被摔得眼冒金星，装出来的涵养顷刻绷不住了，赵员外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
窦瑞光却愣住了。
出手的是个年轻书生，头戴白色布巾，身穿素色葛布直裰，面容清俊，身材颀长。
脑海角落里的记忆涌了出来。
这、这不是原身的未婚夫徐却山吗？！
他冷冰冰地看着地上的赵员外：“光天化日，足下胆子不小啊。”
赵员外又气又怕，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穷酸书生？跑这儿来充好汉了！
他却怕这书生再动手，色厉内荏道：“你是何人？！窦家欠了我三百两银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来要债，有何不可！”
男子微不可查地一顿，冷声道：“我是窦家的亲戚，这三百两，我替她还了。这里是一百两银子，剩下二百两，一月后送到你府上。”将背着的篓子放在地上，掀开竹盖，果然全是簇新的银锭子。
好小子，原来也是窦家人！这蛮子看着文质彬彬，没想到力气忒大，恐怕自己带来的几个随从都不是他的对手，此处不宜久留！
赵员外审时度势得很，飞快道：“二百两可不够，方才窦氏女已经答应了月利五分，这一百两是利息，一月内，我要拿到三百两，一分钱都不能少，不然我就报官！”脚底抹油地溜走了。
徐却山没有追赶，转头冷冷盯过来：“月利五分，你是烧坏脑子了？”
窦瑞光被盯得呼吸一窒。窦老爹和徐老爹年轻时有过命的交情，便定下了原身的亲事。后来徐老爹、徐太太遇上山匪丧命，窦老爹又带着家人搬来了金陵，两家的来往便断了。
原身和徐却山却是相看两生厌。原身嫌弃徐却山脸臭命不好，是个扫把星，克父克母；徐却山嫌弃原身被窦家爹妈娇养得飞扬跋扈不知世事。窦家出事，徐却山千里迢迢过来帮衬，反倒被原身骂了出去，说是他命数不好将窦家爹妈又给克死了。
徐却山一气之下跑了！今日才现身。
“徐姑爷你才是烧坏脑子了，若是小姐不这么说，那赵员外肯松口吗？”小桃大声道。
原身留下的厌恶情绪隐隐作祟，窦瑞光咳嗽一声问：“你……那一百两银子哪儿来的？”
她记得徐却山就是个穷书生，家无产业，连这几日在金陵都是赁的小宅子住，